我童年的躯干
陈泽亮(安徽)

一

我的童年给了一些衣裳，被崇拜成
随时渴望的宗教信仰，在眼里举着，
在手里攥着，一件没有挂着补丁的
衣服可以操练起一个月愤怒的笑容，
可以操练起一堆啃着历史的声音与眼光。

二

我的童年给了一些眼晴，被写下的
许多没有领结婚证的笔名，我把它们
命名为:靠认知养活着的眼睛，用正方形
替换多边形，目光交流成我也是一个好孩子，
靠良心养活着的眼睛，用亮出的光芒替换长在
雨季上的非理性，爱在目光下醒来, 用阳光和
歌声洗脸,靠季节养活着的眼睛，用确定性的
偶然替换不确定性的必然，眼神扩大了夜的距离。

三

我的童年给了一些田野，贫穷没有理由
把童话的清凉不断升高，在没有醒来的
田埂上取来泥土与雨水捏各种形状的人，
拨弄互相蓬头垢面的童趣，让童心没有中断，
草地上捡起乳名为地大皮中药材的童乐是湿漉漉
的心跳，寻找藏在草丛中的尖叫才看到了童年的
社会性已开，泥沟里逮鱼摸虾的眷恋摘走了月亮
的眼睛，手拎着隆起的收割是阴冷风中的整个温暖，
从石头的誓言中捞起了一顿让身体展开的养料。

四

我的童年给了一些树木，从爬树摘桑葚中，
我分析出了胃的暴动制造风中晃动的欲望，
槐花盛开的季节召唤不能再压缩的抵抗，
饥饿被树上的槐花碰醒，嘴开始在星星拼接
的一片带雨的芳香上贪婪地做起了采花贼，
到古树上抓鸟窝，一条蛇用闪耀的信子说话，
是难以慰平的心里绉纹，夏天知了脱掉的知了壳
是季节安排的一个梦，提着一个袋子，眼睛贴到
树上，一些树给了炼金术，一些树无法完成爱。

五

我的童年给了一些河流，从河水中走过，我学会
了与河水相处的秘密，河水是有脾气的，只有野性
被佛性吃掉，河水内部的应和性才被提炼出来，骑着
它学习让肉体失去重量，飘浮在设计的程序中，死神
才让你活着，河水是有情感的，相爱的岁月是和谐的，从河水到洪水是仁慈退去的礼物，河水是有思想的，
在自己的母性风景区里封冻，时间可以滑动目光的弧度，让荒漠绵延成绿州，是被翻译出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