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土地种进了干妈

   文/马志高

这个冬天的雪花
从一落下来
就失去往日的轻盈
一种沉闷感
凝为冰霜的花圈
立在土地一角
象征一种仪式
为人间来的亡者

干妈在人世间的活计是种地
每次
把自己的大半个影子种进去
然后
又从土地拽起影子回到村子
她的生命之年
挖地，播种；收割，留种
循而往复
直至身体拒绝了她的劳作

土地的突然寂寥
让干妈的脑子现一片空白
大半个世纪
她用汗水换取
土地上的粮食与蔬菜
不甘的心哪
每分钟一百四十下的跳
那一定是，一定是
虚弱的土地缺乏营养啊

干妈努力着睁开最后的光
聚焦窗外
黄色的土墙
挂着黄色的犁具
也只是瞬间，双眼凝固
曾与土地相惜的物件上
永远暝目
这个冬天的早上
洁净的霜闪着泪花
浮起瘦弱的魂魄
向坡上缓缓的行进
一块土地
干妈是种子，永居其中



2024.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