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象天地，红壤不得不从深圳郊外迁往
商场三层一角，却被告知农耕已是被
公共艺术反复踏足的领地。我在田园啜饮一杯茶，
三杯两盏的工夫，有关古罗马的斗牛往事不值一驳。

三只野牛冲进高丘，借机长出合理的犄角
天人合一的站位，被工人伪装成另一种无声的守卫。
白炽灯光如鞭在背，土色如丹炉熄灭
在我想象中的巨幅山水脚下迅速由褐转黑。

与野牛对视，我看见一万只长满算法的眼睛，
尝试用戍边的意图去巡逻、去守候。
黄昏后，三只野牛飞跃摩登，地板缓缓下陷，
将我走过的所有来路，从地图软件抹除。

我还听毕加索讲过有关《公牛图》的故事。
技艺从大师到孩童，毕生画牛算不算用互联网养牛？
十一稿由繁到简，野蛮与精血化作线条，
寥寥几道轻快画笔，便已胜过我前半生所有苦吟的诗。

就像现在，我被明确告知在商场关门之前正式离开。
我和我所在的城市，都在追寻一种绝对的真实。
无人游览的隐秘公共区域，三只野牛昂首站立，
我在三维环绕的监视中，抽干人群的最后一丝冷漠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