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个人说奔波
诗/余长城

今夜，我看到我的瓦尔登湖
是因为一个吉普赛人。耳边响起
泰戈尔女儿的言语——“看，喀布尔人！”
我看到的吉普赛人还停留在百年孤独中
但并不孤独。我也无法进入孤独
直到我找到我的瓦尔登湖，在马孔多
通往大海。这里是温州
也是天台。在雁荡山与天台山之中
我想应该有两个瓦尔登湖，两个
马孔多的小镇，两个我的弟兄
他们从泰国出发，经澳州
去了米兰或巴塞罗那。在奥运会
闭幕的这个夜晚，我以为他们去了巴黎
他们却在马孔多找到我。我正在写
一个小说的第十七章，题目是《沉船》
听他们说巴西有客机坠落。很庆幸
他们不在那客机上，也不在我的小说里
三十年前，他们从汉口坐船到上海
又从他们营建的浦东机场，坐飞机
在中国绕了一圈，经仁川与北海道
就到了米兰或巴塞罗那。打越洋电话
给我说巴黎。那时我在深圳或东莞
并没有找到马孔多，更没有找到瓦尔登湖
后来我在故乡找到了池塘，池塘太小
又去找我的瓦尔登湖。我到了天台
一个类似马孔多的小镇。直到今夜
当他们以喀布尔人，欲出现在我的小说中
我发现我招待他们的地方，竟是瓦尔登湖
他们只来了一位，另一位仍滞留澳州
欲去往洛杉矶。他们曾邀请我
前往特拉维夫。但这一次
是纯粹来看我的，与我说巴黎
就像当年说北京，在长城饭店摆上一桌
看起来并不像喀布尔人。他们说三十年前
在浦东机场，有四千临海县人
后来都成了吉普赛人。而临海
在天台与雁荡之间，仍保留台州城墙
一个虚存的过往，就像厦门与阿联酋的风帆
他们在孤独中找到我的孤独，找到马孔多
与我的瓦尔登湖。我用故乡的毛尖茶
招待他们，使他们确定回到故乡
而不是像吉普赛人，看崛起的马孔多小镇
通了高铁。他们会看到瓦尔登湖
就像故乡的湖泊一样，失去名字
2024.7.12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