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砂起，夜雨弥；雄虎啸，江雁啼。竹生木折之喟，人怀行高之悲，乃独乘明月之阶。顾目下诸峰，肃乎如武骑之伫雄关，俨乎如铁索之绝天阑。余欣然，研径尺旧碇，绘遐迩河山。
或言：羊毫不盈寸，片素难及分，安能假人之微末，察天地之囷囷？独欲坐深井以窥长天乎？
对曰：卧龙伏田，神策几成大统；奉孝居山，鬼谋何亚平良？非眠寸席，成《五蠹》，匡九服；秀起陇亩，兴炎汉，定游飏。古之雄者，纵羁穷巷，犹致广幽；虽见一叶，历推春秋。醉茅庐而通六艺，逞毫端可挫勍敌。执剑三尺以安千载，假躯百年得窥万世。故圣人云：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斯之谓也。
若不攀险路乃连叫苦，不迎风雨犹拟鬼哭。身不惜、道不至，法不行、节尽亏，何所为？
故未步天汉难谙云际远，不睨东海安知四合宽？拘一毫则弃寰天阔，揽沧海方洞时命迁。如是乎，目游八极，怀骋一国者，虽坐深井，复何拘焉？
乃见万象覆翻，八荒舒卷；雾出皎皎，星跃横渊；龙穿玄阵，虎啸青烟；人倚玉树，袖起水寒。
汉祭酒君久望有怀，坐而温炉。释旧年伤酒，烹今载新茶，饮至无味，愀然歌曰：捧卷春夏，射猎秋冬；参差厉矢，嗟我良弓；年与岁去，意却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