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窗 
我与雪互不打扰

在这样的雪夜里
我不再像当年在乡下
担心茅草房外鸡鸭猪狗的生死  
也不再担心  大雪是否会封住
那扇单薄的木门

在这样的雪夜里
我的幸福就是
在翻动书页的间隙里
能听到辛劳了一辈子的老妈
酣睡时平静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刻  世界如此安静
窗外的雪慢慢地落下
只成为我诗中的简单文字
而与家的冷暖和我的生计
无任何关联

我想象中的美好不过如此


◎读懂一片雪是不容易的事

那些雪  如同一枚枚
刻着文字的甲骨
从几千年前的夜晚
翩然飞来

风刀无数次划过
瘦削的笔画清晰冷峻
每一弯每一折里
都是历经过的苦与痛
一身铁甲的冷傲  掩饰不住
渴望被读懂的炽热

可每一次覆盖 碰撞 碾压
都让那些残缺的文字更加模糊
都让读懂一片雪
成为一件极为不易的事
我看到  那些被读懂的雪花
正在阳光下快乐地舞蹈
像身披白纱的幸福新娘

我也看到了
苍穹之下  大地之上
到处都是语言的碎片
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在深冬的风里  闪着清冷的光

我是不是还可以这样想象
——那些不曾被解读的雪
将会在春天来临的时候
化作花草  化作溪水
化作能想象出来的一切美好
并以最温柔朴素的样子  
继续等待  那个懂它的人


2024.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