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读俄国文学及历史有感。
斯维德里加依诺夫背过身去
走过耶拉金岛,走过观鸟区
走过叶卡捷琳娜宫。
踢开从厨子戏子痞子怀里挣脱出的
将军家的狗
来到陌生的暗巷
亦即乞丐瑟缩的肮脏街道。
衣领和肩膀上落满积雪
嘴唇也冻得发白
雾轮汽笛透过淡薄的晨雾
徘徊在圣彼得堡的天空
煤烟、污水、黄色执照
支撑起俄罗斯的未来。
斯维德里加依诺夫这样
与他熟知的世界告别
俄罗斯帝国目前已知的一切
即将从十七年后——
崭新的世纪重新算起。
贫穷不是罪恶
而极贫就是一种罪恶
圣彼得堡的乞丐因此
成为有罪之人。
失意酗酒的九等文官
卧倒在路旁的雪地里
被路过的马车轧死
围观人群数落着他的种种不堪
说着说着分成两派
彼此咒骂、尖叫不休
肇事的马车夫趁机溜走
无人在意。无人在意。
只剩下将死未死的马拉妥夫
发出呼呼噜噜
模糊不清的声音。
十二月聚首的青年近卫军们
排起方阵,敲起军鼓,士气高昂
从广场上
向着冬宫挺近。
他们最终倒下
八门野战炮的炮击
创造出一千三百多具
残破不全的尸体
年轻的沙皇注视着这里
注视着不断哀嚎死去的
年轻的近卫军。
(痛苦的民族。
革命的民族。)
什么时候
俄罗斯帝国流行起
以法国女人为荣
以至于在沙龙里
各种来路不正的法国艳妇
趾高气昂,搔首弄姿
露出恶心的假笑。
就连波兰的投机取巧之徒
学会几句法语
也来混迹此类盛宴。
于是俄罗斯帝国的勋贵
肩章上镶了一圈金质麦穗之辈
乐此不疲尝试着各种
法国泊来的新奇游戏。
灯光昏黄幽暗
冬日里燃起熊熊炉火
男男女女们紧贴在一起
撩起裙摆
享受着如梦似幻般的
往夕情炎。
从十八世纪
赓续到二十世纪的钟摆
敲响了帝国的丧钟
淫靡的乐曲
唱到这里
已经变成刺刀
刺进皮肉的声音。
新的帝国随即建立
平民、勋爵、公主、皇帝
全都血流成河
逐渐腐烂融入土地。
斯维德里加依诺夫仍活着。
他走出这些时代
成为历史的胜利者。
他站在污秽横流的圣彼得堡
安慰那些妓女们说:
“没事的。没事的。
我给你们留了船票
你们就这样获得解放
一起去美国……”
(如此这般
俄罗斯帝国进入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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