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的海（外二首）

越接近海，越会想起一个叫海的诗人
越会觉得遥远的呼吸迫近人世
海浪，死士般向海岸线冲锋
退却，只比从前更加猛烈

岸边多了许多的海藻贝壳
水母飘过脚踝，除了泥沙
我们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记忆
那些面朝大海的美丽
一个人无法独享。而我
只看到了海的渺小
再辽阔的大海
也比不过一个中年人汹涌的怀念

海有尽头，天有尽头
唯有爱，让我一息尚存

我与海：一场互相退却的战斗


征服大海，必须深入海的体内
用肌肤和潜泳抵达汹涌的宁静
指尖可以分离盐分、海藻和鲸鱼的呼吸
抬头隐约看到蓝色里闪耀着绿意
那是故乡的湖水汇聚成浩瀚的平面
祖先从中原留下的遗愿被冲刷、埋葬和遗忘
吐着泡沫的云朵涌过来，淹没我的身躯
不能困顿停留，必须放手一搏
迎面刺入海的肺部，任其哀嚎遍野
一次次挟带阳光和风，海浪咆哮般猛烈反击
我顾不上沙滩上死亡的雪，只得鸣金收兵
奔腾的万马终于退去，我和海都松了一口气
这场持续一个半小时的战斗
我们都无法评定谁输谁赢

——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都是胜利的歌颂者
                                     
我爱上一颗海浪

亲爱的，此刻我在这一片寂静而喧阗的海湾
我的足迹和云重叠，轻盈、虚无，没有规则
我不想谈隐喻的辽阔，拒绝修辞和虚伪的美
亲爱的，我已和海浪私语很久
我们一起踏浪，相拥远行
远古时在山峦订立的盟约，已成灰烬
如今，我只属于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很多年了，我离开的时候
像某些事物冲击中年的内心
一次次诱惑，又一次次退却
蓝色，是海浪留给我最后的背影



作者简介：欧阳红苇，男，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选刊》《星火》《诗歌周刊》《中国诗人》《江西诗人》等，曾获奖若干，入选若干全国诗歌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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