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笔全家福（组诗）
文/葛宴君

父亲的爱

七十年代初。您一个人
以每月三十七元工资
养活，九口之家
您必须挺直脊梁
苦不言说，泪悄悄咽下

可您办公桌抽屉里
装满了铅笔，小刀，格尺
还有本子，橡皮擦。原来
您定期给贫困生，分发

五年一轮的放飞日
您握紧了线轴。忍不住
泪，滴下

扶上马，送一程
您作为老校长，全部的爱
为教师播撒

五十三岁。三十五年在讲台
站成无悔的人生
领导、教师、学生和亲人一样
痛不欲生，泪湿脸颊

母亲手里的线

记忆中，母亲手里
始终攥紧一根线

我们小的时候
母亲用它，缝补
百孔千疮的童年

长大后，我们都变成
从母亲手里飘远的风景
母亲不时地，拉动那根线
欣赏一番后，再放回去
与风雨为伴

想必是怕父亲太孤单
那一天，母亲突然松开手
我们只好抹黑，赶回家

院子里的那口母猪
拱着房门，一直叫
园子里的秧苗，冷得
抱成一团

我们把那根线，缠好
小心翼翼地
放在母亲胸前

妻子的汗水

我和妻子结婚，是在一九八二年
春末夏初之间

大饼子，大碴子，白水煮白菜
铁锅底，经常锈迹斑斑
一年到头，没见到大米和白面

必须尽快摆脱贫穷
妻子发自内心的誓言
当机立断：买地，种田

“汗滴禾下土”的那一幕
真真切切，映入眼帘
至今，仍在闪现

必须肯定，是妻子用汗水
换来了，富足的今天

儿子简介

见过儿子的人，都说
儿子长相年轻，很帅
也有人猜想，是遗传
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字：否

儿子属猪，或许是
“猪往前拱”的缘故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坚持到底
这一点，到很像我

儿子在市政府办工作
材料组成员。还是分管
工业、交通副市长秘书
兼服务一名调研员

“今晚，我还得加一会儿班”
“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今晚加班，不回去”
类似这样的短信，很多
都是在下班时间
儿子发给妈妈的微信留言

自画像

家，学校。两点一线
父亲走完了他短暂的一生
我接着走。走到今天
已走过四十个春秋
还好，我没有辜负父亲
也走成了他

夕阳下，撑一支长篙
折返于两岸。听一声“渡”
激起层层浪花

岁已逢秋，银霜染发
携来一片云霞
徜徉在字里行间
任凭风吹，雨打

做不了天上的飞鸟
那就做一只水中的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