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开封（一组）


慢车开往开封府

这是五月的绿皮车
开往大河之南的开封府
窗外用旧了的土地
仍然
铺满金灿灿的粮食
那些行将饱满的乡村
在蓝色的天空下
闪闪发亮
一个又一个故乡
从目光外一闪而过
祖国
正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
赶在暴雨之前
向南退却


兰考火车站

当兰考站的标牌
突然闯入视线
一股子热血
便瞬间涌上脑门
空荡荡的站台
倏地快闪出一群
逃荒的难民
一个不像官的官
扑通一声跪下
这一声跪呀
跪出一个民族的坚硬
跪出多年后
一个偶然经过的俗人
喷薄而出的眼泪


开封一夜

今夜
我睡到八百年前
睡在七座都城之上
四周漂浮着
无数的市井小民
间或帝王将相
他们均面无表情
像历史一样
沉重地扑向我
直到把我压醒


清明上河图前

在开封博物馆
清明上河图会动
那么多人物
有着不同的动
我盯死其中一个
背着手的小厮
从一个勾栏瓦肆
依次经过
鳞次栉比的街
高大巍峨的城门
人潮拥挤的桥
最后消失于
郊外那片柳林
的民间深处


我想要的开封

我想要的开封
是水浒的开封
李逵突然从城门跳下
手舞一对板斧
咿呀咿呀呀
鲁智深憋满一口气
在大相国寺
和某棵老柳硬杠
二十八画舫
皇帝缠绵李师师
我就是那
躲在床板下
五味杂陈的小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