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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
池塘大于故乡,转身之前用作主语
这枚图章,印证着落日的醉生与梦死
时间是吹皱的池水,徒留念旧之心
我们在叹词中褪色,模糊不清
黑白
乌鸦的羽毛不能依靠夜色来完成
于是它在一滴墨里修炼白昼
我急于虚构一场大雪,解人间暑热之惑
而忽略了白雪正是乌鸦贪图的美色
月光
茅草屋,用一垛月光修葺自己
月光干瘦也如故人,曾在人间走失
今夜我收集起屋檐下皎洁的印记
重新铺成不惑之年安享的眠床
水滴
一滴水如百尺危楼,是你没见过的模样
无需穿石,就辨认出灯火通明的自己
收起翅膀的水滴,落入人间,又返回天上
剩余的藏在雨中,轻薄,孤独而危险
果园
对饱经秋霜的事物致以深深敬意
它们比夕阳还要持久,还要耐得住寂寞
每棵树都详细记录下富庶的风雨
果实如明灯,贫穷的人将重新被照亮
点评
所谓“新绝句”,新在什么地方?五首短诗的组合,形成了一个可圈点的诗意世界。“池塘大于故乡”“我们在叹词中褪色,模糊不清”(《池塘》),这些句子是变异化的,值得玩味。“乌鸦的羽毛不能依靠夜色来完成/于是它在一滴墨里修炼白昼”(《黑白》),诗句精炼,思维出奇,有一种词语炼金企图。“我急于虚构一场大雪,解人间暑热之惑/而忽略了白雪正是乌鸦贪图的美色”,这后两句,与前两句构成一个语义间隙,让人去解,为何由“墨”而转入“大雪”,“我”的“虚构”与乌鸦的“贪图”之间构成怎样的疏漏和阴差阳错。这些,已经不是写实,而是某种思辨,是乌鸦“修炼白昼”,而我修炼关于乌鸦的寓言。至《月光》:“茅草屋,用一垛月光修葺自己/月光干瘦也如故人,曾在人间走失”,用象全是古典主义,但其中的“修葺”云云,语言上又是新的。所谓“走失”,大概指月光所代表的古典主义在现代社会的走失。“今夜我收集起屋檐下皎洁的印记/重新铺成不惑之年安享的眠床”,不惑之年,复又怀古,记起旧时的好,也重新体验月光美学,于是得以“安享”,想必同时也会安详。《水滴》《果园》亦有追求鲜异的效果。有时候,确如古人所言,诗贵出奇,在守正的同时多一点冥心独造,也是好的。
✦特邀点评:唐翰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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