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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小,尘埃的小
给我空,玻璃窗的空
给我细,蛛丝的细
给我弱,门环生铜绿的弱
给我痛,梁木如肋骨断裂的痛
给我湿,苍蝇翅膀上的湿
给我浅,洗衣池泥土的浅
给我污,塑料袋埋一半的污
给我恶,枸骨树突出的恶
给我低,大雪压弯村庄的低
给我不悟,斜视一轮残月的不悟
我是一处废墟,在内心的黑暗里行走
给我光,人类故事燃烧的光
给我爱,春天让木梯发芽的爱
点评
短诗《给我》有创意。好的作品都源自灵机一动的想法,一个作品最主要的内容、写法、着力点,都是靠这个偶然的想法打开的。写作就是把这个天外来客般的想法做实、做细,在它的基础上雕空镂虚,翻新出奇。卡夫卡的创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只甲虫,想起床但四肢已变成虫子的手脚,想呼救嗓子眼里却发出嘶嘶的声响,可还要惦记着去公司上班挣钱养家。《给我》也有这样一个发现,“我”没有,或“现在的我”不满足,有欠缺,处在一种“有问题的主体状态中”,祈求“你”“神”“时代”或一个更大的超我的存在“给我……”,开启一个有意味的对话结构。这个想法、创意,貌似简单,一缕涟漪的闪光,好像随便得到的,但是确乎来自潜意识的深层,整个生命乃至心灵世界的溶涵。
创意凝合成句法,“给我……,什么什么的……”,诗歌的思路,神与物的契合就靠此结体架构起来。“给我小,尘埃的小”,首句开得不错,“小”是抽象的,但后面“尘埃的小”描述、修补了前者,两者之间属于“远取譬”,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意义发挥空间大。后面“给我”“门环生铜绿的弱”“梁木如肋骨断裂的痛”之类,可以看出在基本句法的基础上跳荡,对“创意”的完成是“上天下地,东跳西跳”(废名语)。诗人选择以异样、突兀的方式进入世界,这世界中有常态的东西,也有意外,诗人的态度是悲愤、悲悯而隐忍,不再单纯地相信光明,不再自外于“主体性的我”而轻易发出批判的声音。这是当下新诗创作在伦理方面的一个集体转向,我认为,这是一种进步,是“有境界”的一种表现。
✦特邀点评:程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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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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