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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边哭泣的女人,有点空洞
也许她的哭泣毫无理由。在山上哭泣的人
站得那么高,他明显感觉不妥
即时跪下来啦,并高举瓷碗,洒下烈酒
在街上边急走边哭泣,一定事发突然
有人在剧院里,泪流满面
散场灯打开,他是多么难堪
最让人动容的,是一脸横肉的屠夫
扶着棺材在哭,他瘦小的母亲在内面
他的哭像在杀一头猪
不是所有的人都哭得出来
最让人想哭的话是,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过了五十岁后,没有人好意思哭
一张脸都成铁块啦
有时,你想哭(写这话时,我就觉得特别难为情)
你顶多去找一个人喝酒
这样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
你还是想哭。来到河边,你即使哭出来了
也是那么空洞,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每一条过往的船,它的马达声都像怒吼
你更加不好意思哭
点评
人有七情六欲,悲欢离合,“欢笑”、“哭泣”时时在我们之间发生。然而,同样的行为背后却有无数不同的故事和原因。很显然,这首诗的作者对“哭泣”的表象及其背后的个人心境、处境,有着自己独特的观察、理解和归类,所以,出现在诗歌中的哭泣者虽然处于具体的时空场景——如“河边”、“山上”、“街上”、“剧院里”、“棺材边”……,哭泣者甚至有具体的表情、举动和肖像——“跪下来”、“边急走边哭泣”、“泪流满面”、“扶着棺材在哭”、“他的哭像在杀一头猪”……,这些描写生动具体地再现了日常生活中芸芸众生的种种“哭泣”形态与状貌,但是作者的旨归显然不在这些现实琐碎“色相”的复制,他更感兴趣的是关于人类生存的形而上思考,是通过个体生命“此在”的真实表现出人类本然性的孤独与无助。所以,诗歌中的哭泣者只是“女人”、“有人”、“屠夫”等比较抽象的普遍概念,作者在诗中想表达的大概是一种大的关怀。
不过,需要肯定的是,作者在对世间种种“哭泣”表象进行超越性观察与思考的过程中,实际上投入了深深的同情和悲悯,表面上作者是在写“女人”、“有人”、“屠夫”之类似乎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与事,但从诗中所使用的字词句和修辞中,读者不难感受到作者自身饱满的生命体验与回味,例如:“不是所有的人都哭得出来/最让人想哭的话是,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过了五十岁后,没有人好意思哭/一张脸都成铁块啦”这几句,显然不是没有沧桑感的年轻人能够轻易写出的;而结尾处的“空洞”不仅呼应了开头的情绪,而且使得 “每一条过往的船,它的马达声都像怒吼/你更加不好意思哭”,这最后一句更有琵琶反弹、一扫沉郁的振奋昂扬之气概。
✦特邀点评:钱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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