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湾的四季(组诗)

废墟上的舞者

春节季
 
香肠腊肉从冬至的那间堂屋
欣欣然走到春节前的院坝晾晒
奶奶从屋檐下，随手抓了一把小名
推开板栗湾布满老年斑的门
等待回家过年的儿子媳妇
 
祖孙二人，没有烟火气的人情过往
缺了牙的嘴也辅导不上家庭作业
奶奶只呼猪吃食时才有热气腾腾的期待
但有一种温馨是：祖孙俩
纳“家合万事兴“鞋垫，作文《我的爸爸妈妈》
晕黄灯下的画面
 
清明季
 
性急的纸钱在清明的前一天就开始焚化
这一天总会有雨在家门口徘徊
然后躲在板栗湾的祖坟后
儿孙们从心里拿捏一点酸楚
再从眼里挤几滴泪
毕竟过去好多年了
做给天看还是做给人看呢
堂屋里，加了蒜苗爆炒的刀头肉
热气腾腾泛着灯盏窝的香
   
七夕季
 
鞭炮花本该在这一天怒放
让牛郎织女，让许仙白娘子
让董永七仙女，让梁山泊祝英台
让薛平贵王宝钗，让刘三姐阿牛
让王贵李香香，让小二黑小芹
让高加林巧珍，甚至让
远嫁成都的板栗湾六妹
都听点响动
七夕留守板栗湾的幺娘也听点响动
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的幺娘
一针一线狠狠把这个日子扎进垫底
幺爸从遥远的广东吹一口气回来
幺娘头上稀疏的白就吹成了板栗色
这一天，幺娘觉得好长好寡淡
 
中秋季
 
其实板栗湾的红苕饼打上二个字
也是可以充数月饼的
主要是看板栗湾等待的人
人心里是不是收藏有阳光
如果有
再酸涩的李子都可以咂出
龙泉山水蜜桃的芬芳
奶奶不用说了
幺娘的心事
就一直挂在院坝里那颗李子树上

2018.11.22于修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