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哭父

二月天，乍暖还寒
我又来到父亲的墓地
送上一炉香火的温度

去年的枯草还在坟上
一阵阵寒风呜咽着刮过
野草发出窸窸窣窣声
 
纸灰纷纷，香烟袅袅
牵起几多父子的往事
不知该对谁人诉说

在这阴冷凄凉的坟地
风也在哭，草也在哭
我却哭不出声来


* 上坟

上香烧纸跪拜前
先清除坟上杂草

尽管，每一次
我都不愿撞动坟上的土
不愿惊动酣睡中的父亲
那些生性张牙舞爪的荆棘
仿佛是扎在父亲身上的刺
我不得不用镰刀砍掉它
几根大拇指粗细的荆条
每砍一下就震动土层
心头猛地一阵揪疼

那一次次被震疼的             
是父亲枯瘦的身骨


* 五月鸟声

五月鸟声
一声比一声高亢
一阵比一阵激越
叫醒了每一个黎明
叫着麦子一天天成熟
麦田一天天泛黄

一声比一声高亢
一阵比一阵激越的鸟声
怎么也叫不醒沉睡的父亲
你看麦穗是多么的饱满
风中散发出缕缕麦香
今夏又是个好收成

左邻右舍的乡亲们
磨镰搓绳准备着收割
不事农活的我都着急
父亲却睡得那么沉
那么死啊


* 门窗

世上所有住所
都会有一道门
里面的人能走出来
外面的人能走进去
 
或者，有一孔窗
里面的人能看见外面
外面的人能看见里面
 
没有门窗的住所
唯有坟墓
 
此时此刻
我就跪在父亲坟前
父亲看不见我
我看不见父亲


* 夏日玉米地

玉米秆长到半人高
地里的草也在疯长
 
雨后天晴
路过青青的玉米地边
依稀望见父亲的影子
他戴着草帽弓着背
正埋头锄草
 
正午的太阳如烧烤
他偶尔抬头擦一把汗
像擦一把老泪……
 
想起父亲坟地的草
也长得很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