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中秋的月亮特别圆特别大特别亮
父亲切开月饼的动作虔诚而恭敬
横一刀，竖一刀，斜一刀……
一块圆圆的月饼切成十六牙
煤油灯映照下的三间堂屋有些昏暗
溢香的月饼像一枚月亮挂在八仙桌上
我们围桌而坐的孩子像几颗星子
挂在比树梢还高的月亮之上
中秋节是团圆节，父亲说
回到家里的每人都要吃一牙
在外面回不来的人也要留一牙

四十年后
月亮依然那么圆那么大那么亮
然而中秋节的月饼却越来越小了
我远离了家乡昏暗的堂屋
堂屋里的八仙桌也早已不知去向
刀是不用了，我只需打开精美的包装
学着父亲的样子把月饼和着月色三分
一分给父母，他们在地下有知
一分给儿子，他如今远在天涯戍关守边
还有一分，给我自己和身边的亲人
中秋节是团圆节，父亲当年说过
今夜，无论是谁，在与不在
都要一起怀念，一起祝福，一起团圆

2018.9.23.于省一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