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吃完饭就去小区边的广场
每天早晚两次
上班一样准时
如约而至的都是不能远足的老人
她们自称恋家的老家雀

夏天她们在亭子里乘凉
秋天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阳光明媚的时候
情不自禁的晒幸福
她家的儿子又给她钱了
她家的女儿又给她买了新衣
她家的孙子考上了大学
她家的老伴没出息
说的分明是反语
彼此讲述着甜蜜 
不如意的让它躲到影子里
绝口不提
有不能隐藏的
便在光天化日下沮丧
大家陪着叹一阵气

她们看着太阳从东向西
阳光在她们沉默时悄悄溜走
有买菜的从广场穿过
招呼一声张姨李姨
有时也过去和她们聊上一会
小白菜真好
榴莲太贵
猪肉降价了
鸡蛋涨了
人家遛宠物狗
那人遛宠物鸡
什么事都不新奇

也有带着小孩来的
牙牙学语
谈话有了新的课题
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
三岁看老

放学归来的两个小孩
说着话来找姥姥
男孩问女孩
你喜欢什么小动物
女孩笑着看了男孩一眼问
你属什么的
我属牛
我喜欢小牛
姥姥只听说喜欢小牛
她笑了
不知是听了喜欢牛高兴
还是见了外孙高兴
大家都笑了

多数时候
她们沉默如老家雀
围坐在一起听评书
听歌曲
偶尔也有客串来的老头
那位会唱歌的家眷
拉一曲二胡
她唱一首歌
阳光在她们身边温暖如小阳春
日子一天一天数着过去
数到太阳从西边红了
说句日子过得真快
一天又快数过去了

数过去了
明天接着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