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鹿,本名龚怡涵,1990年生。小说及诗歌作品散见于《诗刊》《扬子江诗刊》《青春》《青年作家》、《作品》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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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我被河流匆匆带离城市。
水流似乎遵循某种目的,
将我引向星球的隐秘。
我看到故乡反向运行。
水草丰满,雁丫失语,错落的旧梦
建筑起崭新的十月。
倏尔,一个轻浪将我揽入淤泥
我看到河底升起庆祝的烟火——
两位少年隔岸举行婚礼,
仪式对称得恰到好处。
但他们曾经错失的亲吻,却无法重新获得。
岸边的白马已不再饮水,它们将遁入
更深的季节,率先抵达一场突如其来的葬礼。
我不禁去想,死去的人们都在哪里生活?
夜幕低垂,河水渐冷。我回忆起一件往事:
捕鱼为生的亲人就是这样消失在湍急的河流中。
我猜想他依旧会在黑暗中悄悄布网,
捕捉狡猾的旧梦以及隐忍的忧郁。
他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不断撞岸
直到明日像花瓣尽落,河流也忘却了他。
至此我已不再担忧自己的命运,
也停止了对这场流向的幻想。
就像城市已近干涸,并不使人留恋。
幻想一个词语可以形容万物
它被写在清浅的河流上
随着蝉翼的波动,暴胀成新鲜的森林
它代表棱纹丝袜、粉色肩带
在皮肤上勒出的细细痕迹
我们用它比喻一期一会的物候
以及无法言说的巧合
它是星期六深夜的怅然若失
与此生遗憾的总和
在词语的末端我们探讨时间
它被一个忽然滑落的标点揉碎
书写结束,对话收场
表达的意愿一旦完成
词语便失去了它的宇宙
今夜我将面对更多自己,
我们的影子交错,
呼唤体内野草般生长的初夏。
当我们密谋谷雨的轰然死亡,
一个清醒的我分形而去。
不远处,壁虎冰凉
它们潜行此间,试图传染更多季节。
我们立刻提议:把握一个暂时的名字
向偏僻的地方,离群索居
从此我不再占有孤独。
时间以失去称谓的代价回到原初,
星尘才得以停驻此刻。
而春天依然短到无处可说,
我们之中的一个,却要承受这种永恒。
四月的闪电在浪花上盛开,
(而别处的宇宙选择没收它的命运)
如期而至的海妖
踩碎一片坟墓,抚摸骸骨
就像初次登陆时那样。
但此行的目的尚未决定。
偶尔容许冬日的残念滞留片刻,
注视它迎合浪尖的节奏翻滚,
直至汩汩淌过我的眼底。
又念银色的鱼群挺起刀背,倥偬而去
在通往生死的罅隙中,
它们鼓胀的列队变瘦、变软,
接受乱网里狭小的割礼。
孱弱的躯体每挣扎一次,
四月就蒙上一层白纱。
最后,它们雾气般笼上来,
为新生的星团织造一层茧。
物至于此,都想变化一个模样,
但一切悬而未决。作为丰润之物
总有人收集这样的局面。
情急之下
我顶开了那只坛子
据说有人用它封印死者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时刻
溜走,轻易就像一个神话
由于模仿恒星的关系
我不得不旋转
搭乘着光,不断叫它快一点
失去引力使我支离破碎
然而,在遥远的酝酿梦的幻地
在荒凉的尚未建好的坟墓
时间,像勺子浸在
水里那样被折断
从而创生出
三个崭新的宇宙
我会选择其中一个
注入一种现实
将我奔赴的约会,囊括其中
假期最后一天,城市的动物园
涌入了十月的洪荒
乌鸦试图从落叶中
收集亲人的跳跃,它刚从
一面游戏镜中认出了自己
愈发青葱的假山下趴着
一只逐渐失明的雄狮,它经常
提起某个故乡,忽而又否定
斑点狮、巴巴里狮
每日更换新的身份
游客似乎喜欢听大雁
描述遥远的雪山,为了便于沟通
大雁不得不使用新的语言:
精确的北纬、东经以及壮丽的海拔
作为科普项目,饲养员在游客面前
处死了一头近亲繁殖的长颈鹿
并宣布扰乱血统的事
不能被容忍,猴子补充道
从今往后,所有出生的白犀牛
都将被割去犄角——
好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值钱
逐渐失明的雄狮认为,怪诞的仅仅是听觉
它没有发现自己的毛发换上了
十月的草原,也没有恰巧看见乌鸦
从游戏镜前落荒而逃
他丢下城市
往沙漠逃去
来不及穿鞋
她被种在土里
盖着一床
海市蜃楼
不再发元音
平静
就像手枪卸了弹药
(选自《我听见了时间:崛起的中国90后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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