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这杯酒，窖藏着人间的暗香（组诗）

文 \ 曹中逵

1 一坛老酒的绍兴

酿造绍兴老酒的清泉，一端流入天上
一端流入人间，在绍兴，酒就是春天
春天的腹地酒是海量的，和四海干杯
富春江的酒杯里，每一滴水直言不讳
每一朵浪花在你脸上都是酒窝一样醉人

绍兴人留不住白天，抱着酒坛子
说浙东运河曾经流淌过多少辛酸的泪水
王羲之的草书、行书和楷书跳出宣纸和摩崖
是如何在田间地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眼瞅着长乐江水缓缓流过门前
枫桥之夜白如昼，有多少文人墨客熬白头
弯曲的江岸，从来不缺少醉酒之人，提笔狂草
也不缺饮风高歌的人，把酒言欢

我也是一个饮醉之人，从来不错过人间的每一个春宵
滨海机场心怀如此宽广，我摇摇晃晃来到绍兴
拥抱的是窖香的蓝天。做一只蜻蜓
我爱上了点水中漫步，时空的隐潭，我闻到了酒香
听到叮咚的泉水，正从春秋为寻醉而来

2.在嵊州，越剧听不够

走在三江街道上，哼一声越剧
江水起浪。有多少往事婉转在唱腔的波光粼粼
我这个来自外地的人，有一颗灯笼的心悬在屋檐
春风是一个熟人，街沿上的磷光不认生，和街道打个照面
和石板做个亲近，都能听见越剧里咋咋的应礼之声
月不上三更不回眸，往事狂草，背影行书，只有楷书陪我前行
一步三回首，我们很容易被街道看穿来龙去脉
一身汗味，几许包袱，三三两两的都是座上宾

梅雨的江南，我一个清静之人走不出季节的桎梏
丝丝的江南细雨如弦，不用弹奏也会情漫三江
三江街道汇聚着星河里的佳音，浆撸如指轻奏一曲
悠扬之声止不住街道的人流，温婉中拥抱除了旗袍、中山装
还有新时代流行的发际。人生无直线，时空无中轴
曲折的不只是命运，还有天地间的弦外之音
三江不大，心系乾坤，纳五湖四海之音

累了，来温泉吧，听一曲越剧
古老的皱纹在你的肌肤里一一舒展
不用端详，这氤氲之气是越王的
你聆听的曲子也是越王的
你有一颗君王之心吗？

3.拜谒三味书屋

活过半百，尝遍人间的酸甜苦辣
苦过，累过，痛过，醉过，都不在话下
在一首诗的路上，我虔诚得像寺庙的小僧
我拜谒过乐山大佛，也拜谒过九华山菩萨的真身
行走过大半个华夏大地，在三味书屋
我只想做一个皈依诗心的小僧

来三味书屋，春风翻动人间的扉页
岁月不离田埂，一条门缝的希望是留给我播种文字的
不必妒忌了，我知道远山爱才，有一颗包容之心
一条上山之路，蹩足的文字，总有搀扶之人

“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三味书屋的三味，时光煎熬，为人间的长卷去痈
穿过其中，我隐隐约约看见“呐喊"的背影
圆规一样的“祥林嫂”，甘受屈辱的“阿Q”
在旧时光的废墟上蹒跚。轻轻翻到“狂人日记”
三味之外的文字像暴雨，比泪水苦涩
墨淡晕染天地，适合精耕细作，三味于尘世间荡气回肠
我只取一味，就足以立地成佛

4.曹娥江有一条乌篷船

那次，我饮一壶绍兴红酒，醉卧埠头
不是英雄不煮酒，有酒有梦是人皆贪杯
绍兴有兴，我为绍兴准备致，两两相亲相爱
今夜月色宜人，桃花暗香的岸边心生醉意
长乐江，黄泽江，范洋江，浦阳江，大陈江
张开手臂，拥抱的都是桃花坞里的伊人
做一夜纸上的越王，不和春风谈情说爱
不言昨夜乌篷船上，酒到无处有，诗到江郎才尽
只谈今夜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富春江
三月的春风，在乌篷船上不敢逗留
燕子衔泥素心布衣，在曹娥江的深闺里
穿一件绍女巧手的绣围，我甘心做你的厨娘

曹娥江千山万水，有一滴养活了我
我的姓氏在这江水里心如明镜
浪花飞溅，祖先的河流里我不敢妄言
一条乌篷船上有先辈摇曳的身影
繁衍生息的江水，滔滔不绝，淘尽千古风流
心生醉意，我爱上这带着先人气息的时光

5.我把绍兴比故乡

在吼山，我不敢说家乡的桃花有多美
同行六七人，汇入人山人海，人比桃花瘦
花影下爱情的甜蜜在漫步，花海太大，世界太小
卿卿我我的，时间在怀孕，一朵，两朵......
不用等到拔节的年龄，就会桃李满天下

来柯岩，你一定得农历的七月
七月流火，羞得山花烂漫的面孔
比我故乡的朝霞走进村口时还要腼腆
做一个早起之人，柯岩的菊花比朝霞灿烂
视他乡为故乡，笑不露齿的每一张脸
让人不舍在金菊般羞怯的颜面下转身

在绍兴蜂回路转的水乡，香甜无岔道
一个笑脸，一声问候，一个招手
都和会稽山的樱花一样绽放，双手合十
我离不开这甜蜜之乡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