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西,男,1992年10月生于河南漯河。获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现代诗铜奖、第四届全国大学生“野草文学奖”一等奖、2016、2017邯郸大学生诗歌节一等奖等奖项。诗歌见于《诗刊》《中国诗歌》《星星诗刊》《诗歌月刊》《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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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谈论飞行术,因为我们熟悉到了陌生
你们走后,一只蝴蝶又回到了自己的蛹中
不可否认,螺杆开始拧入螺帽的事实
我的词语是逆时针的,灵魂缺乏轨道和出口
疲惫是一块刻了名字的石头
被照相机不断挤入人体臃肿的皮肤
我被“孤山”的“孤”字拉出体内潜藏已久的阴影
身体像颗刚启出的铆钉,钉入“断桥”的腹部
确定我是一个人吗?或者是肉体的单数
那么成千上万的游客都是一个人
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
我仅仅是一个人在慢慢地消失,又重现
鱼刺仅仅是鱼身体里必要的肋骨
“孤山”只是为了引出身体里的另一个你
现在轮到你用喜鹊的喉咙,清洗
那些发黑的声部。
蜘蛛网用锋利的切割线,捕获
昆虫的鼻子和日子的琐碎皮毛,气味
用焚烧植物尸体的烟雾祭祀你。
灶台旁一条被狗啃过的腿骨
钻入你的皮肤。外公和姥姥死了。
三年前油菜花已经埋过了你的头顶。
昨天回家时途经的那场车祸
正以器官失踪和反动的形式撞击你
你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恐惧;
破碎的场景,抓取一小片完整的玻璃
修补你的面容。
你带着自己的身体安全地回来了。
可你的母亲却突然告诉你
二十五年前你就已经胎死腹中。
我不打电话给他,他也绝不打电话给我
当然,反过来也是
父亲此刻在福建的建筑工地上扎钢筋
试图能够捆住城市这颗不安的心脏
我比父亲更愚蠢
一直在纸上种字,试图能够种出春天
快要五十多岁的身体了
这把老骨头,却一年比一年抛得远
前年郑州,去年天津,今年福建
父亲的“狠”不光用在自己身上
高中时被他吊在梁上狠狠抽打
他却不曾心软半点
这些年我和父亲走得越来越远
以至于快要失去联系了
就在昨天晚上,我主动给他打电话
听他说建筑工地里的事情,电话那头
他的声音非常的疲惫和虚弱
却还坚持不停地和我说话
仿佛病床上临终的遗言
必定是胸口淤积了很大一块石头
无奈,才肯叫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去
没事的时候,他就用一根一根的烟把肺染黑
染黑后就可以变成一块巨大的黑磁铁
就可以把女人冠心病铸成的铁
母亲脑中风铸成的铁
自己高血压铸成的铁
儿子结不起婚买不起房铸成的铁
全都吸到自己的胸口里去
这几块致命的金属
现在都沉积在了他的胸部
他面不改色,继续叫卖
继续把生活的黑与重往胸口里装
还能再加一块——
当他终于承受不住最后一块重量时
这位民间艺术高手,大喊一声
“砸!”——
父亲的胸口,一下子碎裂
一次五百、六百,甚至更多
这是一个哭灵人在我们当地哭一次的价位
哭灵,在我们农村老家是一种特殊的职业
几乎哪家有丧事了都会找些哭灵人来
一群哭灵人一起大声地哭
那气势不亚于一场地震或海啸
我见过一次,但我不想再见第二次
因为你也会跟着哭,跟着伤心
仿佛棺材里躺的人就是你自己
不是谁都有本领当哭灵人的
哭灵者本人身体素质必须得好
其次才是感情充沛
我亲眼见过一个哭灵人当场哭昏过去
因为一哭就得连续哭两个小时以上
必须得流泪,必须得真实,哭声必须得大
你说,死的人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怎么就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真实呢?
很简单:
把自己失去亲人的痛;失去恋人的痛
孩子上不起学的痛;自己看不起病的痛
愧对家人的痛;在外漂泊的痛……
生活赋予你所有的痛一并装进那口棺材里
用力得哭、撕心裂肺得哭
哭完这场,明天还有一场
一位哭灵人如是说
(选自《我听见了时间:崛起的中国90后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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