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朝一日会把自己打包
塞进大巴或中巴
不，其实是把自己写成一封信
塞进信封
寄往满天星
送达即可
那么多星星
总有一颗会是收信人
总有一颗会打开
在每个夜晚读我
读我的肯定不是天上的花
花会落
会落，花才变得珍贵
那么，它一定是天上的人
这个人肯定与我同行过
然后在人来人往的某个路口
彼此失散
我在潮流般的人流中远去
把读我的人留在原地
我们都在打听彼此的下落
我几乎活在白天，不敢面对黑夜
除了孩子，没有人不说我胆小如鼠
孩子也怕黑
两个怕黑的人白天会同病相怜
晚上会相互恐吓
在满天星，会是个例外
那么多的星
都在夜里点灯
或是点火，一堆堆篝火
星光一闪一闪
我会想起等我的人怕我太冷
正俯下身，鼓起腮帮子
背对着我吹一堆又一堆快灭的火
而我就默默立于她的身后
二
昨晚，我梦见自己浮在天空
像一只老母鸡
孵着满天的星星
我很紧张
不敢迈步，不敢开口
不敢眨眼，不敢心跳加速
怕惊了生命的诞生
无数的星要在这个季节孵化
要在我的怀里长出羽毛丶翅膀
小脚丫
还要睁开眼，开口说话
我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做母亲
三
我想我会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我会疼爱我孵出的每一颗星星
我期待她们毛茸茸地跟在我身后
争先恐后叫我妈妈
围着我争宠
我靠眼神辩认它们
最亮的叫北斗
一夜不睡，瞪大眼晴望着我
在我的故事中迎来天明的
我称它启明
四
我总觉得要去的是个广场
那里有座绣楼
某个员外早已昭告天下
他家小姐会在星星满天的时候
抛绣球选取如意郎君
无数人都奔着诱惑而去
又在诱惑里老去
老去还不相信
小姐绣球已抛向天空
夜幕上贴满寻人启事
星星点点
远处的已不可辩认，是商周西夏的甲骨文
近一点的是汉魏残碑
头顶的是唐宋元明的断简
而我还会与刘兄约定
去那里的山顶碰一次运气
至少要伸出手去
自己给自己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