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伦,原名贾东伦。1975年6月——,河南舞钢人。地方报社工作。有诗作在《外省》、《牡丹》、《星星》、《中国诗歌在线》、《诗东北》、《郑州日报》等诗歌读本和报纸。
许多人问过我一个问题:诗是什么?似乎我每一次的回答都不一样。相信每一位诗者的内心也有截然不同的答案。今天重读东伦,我想说诗歌是一种启示,好的诗歌一如好的景色让“你深陷其中,而浑然不知”。而你又在某种审美愉悦中慢慢地修正自己,重建我们和自然的关系,和社会的关系,和亲人、爱人、朋友的关系,乃至重建我们和语言的关系。
以前我和东伦喝酒时,我说他的诗温润如玉,看起来并不惊艳,甚至容易被忽略,但一旦走进去,便会发现他的诗实在是一块玉,内质温润,美好,又经过诗人心的抚摸和雕琢,比如弯曲是对大河的重新命名,被江水搬运的最柔软的部分是什么?在我看来是流沙,是时间,当然也是扶栏远眺的中年人和青涩的少女。当鹭鸟坠入水中,在江水之上荡起一个个碎裂的水珠,作者把水珠写做“纽扣”,“一定有什么/轻轻地解开水波的纽扣。”这是自然之美,大河之美,这个美和中年人看到浣衣的少年引起的青春的爱情的回忆有某种暗合和关联,更重要的是水波的纽扣解开之后,呈现的流沙,沉船,人世的隐秘。因而让诗歌成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也让诗像璞玉,承载了历史的意义。
读东伦诗歌,你会觉得诗是神秘的,犹如神谕。
——量山
螃背山
——致父亲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争论
两座孤立相望的山峰,是一个名字?
螃背山,在他的叙述中
少年从几十公里外的小村
徒步来到这里
读书。吃红薯干。挑破脚上的泡。
哦,将要穿山而过的高速
在山腰中立下数米高的桥柱
多像年轻的他们,想象着远处的路?
相同的荆条,黄栌,散落的石块
布置在弯曲的沿途
开放的黄菊花,浸洗着肺叶
记忆的阀门,缓缓地松开
孤儿。饥饿。黄背草。时间的黑白胶片
阳光投身在古柏的树冠上
多年后,他再次来到这里
远处的石漫滩。旧址。沉入山坳的小径
生锈的风偶尔晃动着庙宇的檐角
轻松的语调,他和孙儿小声的交谈
多么亲切。回去的路上
凸起的路面,不时地敲击着汽车的腹部
2017.11.7
触角
生活赋予生活的,要比想象
馈赠的更多。想到的时候
已是中年的深夜
窗外的黑,是零下的冷风
打扫着城市的街道
没有人。只有孤独的路灯
在微微地等待
布罗茨基,独自一人
在纽约大街上穿行
心里,装着俄罗斯的冬天
那里有几个牵挂的人
围着一堆木柴,写着书信
异乡的故乡,并不缺少伙伴
但这里并不适合久居
他要穿过这条路
来到威尼斯的圣米凯莱
把自己和俄罗斯,种在石碑上
命运是命运的试图
这样的谈话,显然是
一个人在说,一个人
取出词语的剪刀
修剪着枯枝,和生活的毛边
假设,这是一盏小灯的夜晚
那一定是生活赋予生活的
比想象的更多。比如一些文字
黑蚂蚁般排着队伍
你们相互碰撞着触角
2013.11.28
在滇池温泉
你的书信里,我感到了温湿的泉水
正沿着我们的皮肤滑动
多年以后,我们来到这里
在花枝的围墙里,在温湿的水中
像两粒蒙羞的石子
沉入水底,又回到岸上
2014.3
告诉
——给gz
手心告诉手背
我们疼过,如同一滴水
落在另一滴水上
一个人的安居
只是偏远的小镇
还没有高过一扇旧木门
这是你的疆域
划下的口子,仿佛故乡的小路
忽然,向我们敞开了
哦,多么相似
多年后,面对各自的生活
我能做的
只是看着手背上的
伤疤,月亮般
想象划破夜晚的样子
2016.4.21
木板
——给果子、兰昔、西城、诗雨、梁梓
与其说,和你的讨论
是一场长久地说服,不如说
听你的解释,像是木板
搭设在逻辑的桥面上
我们先后来到这里
而后,停在对面的河岸。一条弯曲的河流
被一座穹桥赞美
顺从,绝望;在夏季长满青苔
流水缠绕卵石,作为同行者
短暂的相互致意,是月亮从山顶坠入河中
欢动的河水,仿佛小小的
伤感,漫过落月
流动的不仅是远处
和弯曲,还有几个越来越清晰的面孔
从对岸上桥——
是的,就在你把书翻到389页
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2017.5.17
(注:389页《美学》费里德里希▪黑格尔(德)第389页:诗是语言的艺术。)
集体主义的雪
天空丢下雨粒,凉如一个助词
你站在人民广场的人群中
集体主义的雪,是海棠打的亲情牌
有人随手摘下一瓣
是的,争论不是一朵花
只是针对一首诗。语言的暗喻
在选择一个合理的象征
包括修辞里的雪封和罗羽
更多的那些,守在小洪河的沿途
他们先后来到岸边,在众人的惊讶里
风借着波浪
把香气送到远处的新城区
回来的路上,再次说起
一个县城和它的田地
雨刮器擦拭着前方的路
坠落的白,正试图描述着弯曲
2018.4.6夜
饮马河速写
下午,你们来到这里
在法桐和绿草中
交换兵刃。哲学。新城区
跑来打水的小孩子
使劲地把小铁桶抛入水中
你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当你们感到,危险如同饱满的
水珠,被拉出了水面
饮马河,未见马匹饮水
苲草在浅水区假寐。观景石压着河岸
不远处,习歌的青年
拍打着非洲鼓,忧伤的调子沿着水面扩散
此时,暗流冲击着矮石坝
翻卷的小瀑布,你几乎听到
口渴的马群
通过饮马桥时发出的震颤
你们走走停停。在河流的弯道
芦苇和菖蒲相互纠缠
争抢灰白的绒。在夜晚来临前
栾树把小红灯笼挂满树冠
2017.10.4
父与子:关于闪电和雷声
——和四岁儿子关于闪电和雷声的对话
“爸爸,我为什么叫雨上呢?为什么又叫满满呢?”
“因为你是一个下雨的上午出生的呀!因为你,每一滴水都是饱满的。”
“雪可以挡住闪电吗?”
“不会,因为冬天没有闪电和炸雷;只有悄悄落下的雨和包容的雪。”
“为什么没有闪电,难道冬天的闪电都回家了吗?”
“对呀,像我们回到爷爷奶奶的老房子。”
“爸爸,闪电也有爷爷奶奶吗?”
“对,就是自然。因为自然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手掌和肩膀。”
“雨可以浇灭闪电和雷声吗?”
“它们高于雨层,又低于天空,它们骨血相连,如同我们。还有
那雷声的每次震鸣,就是一次呼喊;闪电的每次降临就是一次照耀……”
“闪电厉害吗?它可以打败怪兽吗?”
“闪电?对!它按照上帝的安排,就像爸爸,借助雨的垂线,在你做错事情的时候,对你的宽容和提醒。而怪兽就如黑暗只会躲在夜晚,就像小心思……”
2017.11.18
诗脸谱栏目主编: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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