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十二月了，今夜还没有下一场雪

窗外光秃的栾树上，树枝颤动，举着手臂
鸟儿都哪里去了，这年关的雪
看来已不能完成，天色越来越绝望
寒气奔逃，霜花的剪纸好像诉说着民俗
这蜷缩的痛像鸟一样长鸣不已
寒冬的虐疾涌入黑暗的巷口
在异乡的深夜，我有着同样潮湿
昏暗而浑浊的路灯，也像举着村庄的荒冷
一些人正走在另外一些人的梦中
接近十二月了，今夜还没有下一场雪
去年的今天，母亲早已将院子里的雪
扫起堆在院心，她白发扬花，老父胡须抽穗
我似乎看见午后原始的金黄涂在他们佝偻的身上
我有不能说出的恐惧，女儿这时打开了课本
大声朗读，我女儿的童谣里没有忧伤
今天竣工的楼盘，中午举行了庆祝典礼
高楼林立的城市如画，我伸手接住了失眠
梦中，我那爱着梅花的玉米女人，正经过我

天空收养了蓖麻

生活仿佛有很多秩序，就像一睁眼
一天的劳累就开始了，与生俱来
仅有的姓氏赋予我讨要身世
农家少年的梦，蓖麻的锅子
笑开了嘴，祖母收拾蓖麻的身影
鲜活在天色与草坡之间，蓖麻的软刺
黑褐色的斑纹，像祖母家织布的衣襟
饶有兴致手搓脚踩，满是幸福的仪态
腰身好比拱桥，蓖麻籽经过灵魂的气味
吐露出池塘里的水，充盈你，淹没你
发出轻微月光般的声音
总是在撕裂白天和白天之后的夜
不敢回头望，一粒种子在夜晚燃烧灯盏？
一缕烟，火苗刚好和你生命相等
我身上该有多少血液，才能把手伸入
我乡村的心脏，激活白天，展开面容呈献给天空
这沉默的植物，有手指无法触及的东西
房前屋后，缓慢地褪色我们的衣衫
土围墙的枯草在晃动，像天上的影子
我坐的那驾马车上，有一按就唱个不停的音乐门铃
我留在天堂上的疤痕，像蓖麻誊红色的花骨朵
疗我跌打损伤的痛，今夜被天空收回，我一身好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