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人

下雪天，孩子们堆雪人，捏了鼻子，抠了眼睛
给它戴草帽，围围脖，大喊大叫
我没有要去围观的激动
害怕，他们堆的雪人
是爷爷的样子，父亲的样子，我的样子
更害怕看到，明天，天气转暖
雪人一点点消融
慢慢消失的样子

★        展览

几十年收藏的农具
犁，耙，风车；锄，锹，镰刀
蓑衣，斗笠，绳子；斧头，铁锤，煤油灯
他带我走进低矮老屋
走进时空隧道
浑浊灯光下，他越来越矮
越来越轻
走道尽头，山墙边上
一口巨大的棺材

★        冰凌

一场雪，让老屋白头
我们都围着火炉，不做声
屋檐上滴着水，滴答，滴答
是老屋流的泪珠儿

黑夜终将过去
群山苍茫，田地无言
屋檐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冰凌
老屋眼泪锻造的剑

★        小寒

真好，白雪覆盖了家乡的破衣衫
鞭炮掩盖了河流的叹息

真好，炊烟在我心里凝固
冰凌在我眼中融化

★        四知堂

关西人杨震，东汉人也
我在地图上寻找关西
标一条曲线连接

四知堂在荆州
我在地图上寻找荆州
画一条直线前往

我攻陷了关西和荆州
那些东汉的阳光
仍然普照大地

★        月亮

那晚月亮真好
那晚天空澄明
那晚，大地安详

从此，每晚我都仰望天空
乌云翻滚，厚重如磨刀石
月亮闪躲，刀锋越磨越少

最后一点锋芒消失
黑暗灌满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