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黄河的捕日者 ——农民诗人李祥荣
作者:管一 2018年01月04日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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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在江苏省作协编纂的1917—2017年《江苏百年新诗选》一书中,睢宁县籍的诗人入选7位,在已知的全省县域入选诗人中名列前茅。这是江苏百年现代诗人的一次洗礼,也是一种至高荣誉,正如新沂诗人巢笑所言:古代睢宁出将军,后来出儿童画家,现在又出诗人了。也许这是巧合,但不可否认的是睢宁的这片土地是诗歌的沃土。民国以降,睢宁这片大地上始终有一批诗歌爱好者在默默的耕耘,他们或专业、或业余,或公务员、或学子、或农民,无论时代变迁与人生颠簸,却始终没有放弃缪斯的诱惑与引领,这其中诗人李祥荣便是这样一位痴心不改者。
按照当下诗坛的说法,诗人李祥荣应该是典型的“归来者”诗人。
他的骨子里始终流淌着诗人的血液。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是中国诗歌最狂热的时期,尽管李祥荣彼时正在农田里忙碌着,他也不知道外面的诗人正在“城头变幻大王旗”,甚至于他除了自己之外从未见过另外一个诗人,然而,这丝毫不缓解内心的诗意涌荡。随着春天的脚步匆匆而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仿佛要燃烧起来。此时,26岁的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写下了第一首情诗《昨夜我为你失眠》,并发表于远方的一家报纸。这似乎是一粒火种,从此便点引燃了他内心的文学情怀。
昨夜我为你失眠
泪水流进嘴边
秋夜雁鸣声声
是我传书把你呼唤
昨夜我为你失眠
泪水伴着黄连
你不也是农民的儿子
怎可忘记共同耕耘的田间
——《昨夜我为你失眠》
多年以后,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首小诗《雪夜》:小雪的夜降了一场大雪/那大雪的夜呢/仍在复制/一个人的孤独与徘徊。2017年创作的这首《雪夜》,我更认为是对几十年前的那首诗的呼应,只是时事易矣、往事不堪,然而一位诗人的孤独仍在,那一粒火种仍然在他胸怀里熊熊燃烧。
据李祥荣说,处女作发表那几年,他写下了几十万字的诗歌与小说。作为八十年代初期的一位农民青年,在田作之余一心扑在文学上,必然会遇到种种挫折。除了家人的反对之外,村里人更是报以不理解,甚至冷嘲热讽,可以想象他的执着与努力。在经受了无数次的退稿和石沉大海般的寂寞之后,他终于向命运妥协。他在暂时搁置内心的火焰后,毅然冲向远方,那远方只是远方,丝毫没有了诗意。
李祥荣除了会写诗之外,他更是一位心灵手巧之人。这以后的三十年,他学会了水泥匠、做生意、做手艺,走进大山深处为工地做饭,走进海边做苦工、推烂泥。是生活让一位诗人真正回归了一位农民,只是这内心的深处仍然阴燃着诗歌的火种。
一砖一瓦一刀泥,
一朝一暮一烈日。
一楼一墅千百座,
未知何人入此居。
一碗苦酒两行泪,
一卷铺盖一张席。
苦乐忧愁囊中装,
明土汗水何处滴?
——《水泥匠》
无须赘言李祥荣的打工生涯,就这一首小诗便言明一切。尽管如此,艰难的生活依然没有冷却掉他内心的火焰,在家庭生活与孩子们安稳之后,短短二年,他便携着厚厚一摞《黄河捕日》的诗稿荣耀归来,并且以一发不可收的崭新姿态进入大家的视野。
大雪的夜啊
淅淅沥沥
纷纷扬扬
小雨夹雪
打湿了徘徊的脚步
撩开了御寒的衣衫
理不直额上皱纹
摸不着追寻的时光
没有鸡鸣,犬吠,羊嚎
死一样的寂寞
将我缠绕
那小雪的夜呢
冷视,木然
心中的那朵红梅
矜持的绽放
是否和我一样
梦想
拥抱明天
一杯茶的温暖
——《今夜,雨夹雪》
这首小诗里有浓浓的乡愁,只是这乡愁里有现代意识的解析与重构,三十年后的乡村早已今非昔比,雪依然是一样的雪,却没有了“鸡鸣,犬吠,羊嚎”,只有寂寞的缠绕,然而诗人仍然藏有“心中的那朵红梅”,尽管仅仅才需要“一杯茶的温暖”。这也许就是诗人李祥荣心中的梦想,他所需不多,却是阳春白雪。这位故黄河畔的汉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执拗与坚持,他要冲破祖祖辈辈的沉寂,他要把火热的太阳拥入怀中。
2017-12-21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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