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川,原名李义洲,1992年生于江苏常熟。2015年毕业于武汉大学文学院,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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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纷纷,降落与季节无关
——我们仅是无可挽回的一片。
只有松树例外。墨绿的针簇
在来回刺探着虚空——
恒久的孤独的运动。而春天
不断抽出新芽,避人耳目。
天空正在迅速收拢它的袋口
正如我走着走着忽然停住,手顺势去寻找衣兜
太阳的酒浆把每一扇窗户都灌得醉醺醺的,只有街道
依旧秩序井然。谁都没有注意,路灯泛起了黄晕
一个刹那要如何注意,我们只能偶遇,像你的偷笑
像黄昏:一根悬针恰好落入时间的缝隙,仿佛有什么
一闪即逝。记忆在昏暗的水面上
只轻轻点过一下子
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变得明亮,在雨中
昏暗的往往更加昏暗,譬如我要费些力气才能认出
一对避雨的乳燕。它们曾贴地而飞,寻觅昆虫
从那些我永远都叫不上的名字中间。
只有未知才可以契合未知:昆虫总能碰到和自己触角等长的雨
就像雨总能捕捉到一双同样潮湿的眼睛。
变化从相遇开始(尽管如此细微),树林第一次
压倒了高谈阔论的人群(尽管没人在意)。
沉默在此时显得恰到好处,一把伞就够了,它开出词语
然而未必在讲述颜色,可能是无人收取的梦
伞柄一旋,就滴溜溜斜飞进雨缝里。这儿刚闯进来
两只小鸟(我并不确定是乳燕),它们轻抖羽毛
雨就落向了过去所有的时刻
一场暮春的疾雨把我递给
偏远之地。远意味着,更多的
灌木得以保存,星相在捕捉
地图边缘甜蜜的冒险。
沉重的沉入睡眠,我们身体
轻盈,踏水泥的头盖骨借力飞
遁,像栾树叶新泛出电波。
你熟悉羽状和互生,它们铺展开
这个没有松林的城镇,交待出
空荡荡的宽阔,等
晚归人抖落剩余的花。
路灯勉强挤出点显影液,
任凭我们变灰,变淡,消逝在
水面:一面旗迅速地更新自我。
疾走加剧了钟摆,夜色被拨至
你寓居的巢,六楼,松陵镇的腰部
并不婀娜。但我们都记得
出门是个黄昏,一颗疲倦的心
如何燃烧尽自己,在白壁上
轻轻拓下两个单薄的影子。
是突然飞临的事物把我捞起
可以是一只乳燕,或者是它降落的松枝
轻微的声响总让人细听,譬如一朵云
偷偷躲进箱底的旧衬衣
是突然飞临的事物,而不是别的
不是乳燕,不是松枝,除非消失在你眼中
这措手不及的镜子,这愈滚愈大的寂静
把我推向不断飞逝的黄金
梦被斜斜地犁开,没有鸟鸣从中升起
这略显贫瘠的时辰披衣而立,和窗户分担
鱼鳞般的雷声。听着它们游近或远遁,
又蓄力踩出深邃的眼眶,雨水已经埋伏在天气预报中
谁率先掷出雷声问路?迟来或提早才是恰好
就落起雨来,和低垂的天一个颜色,以及仍在结网的雷
愿者被赋予透明的翼。窗玻璃喃喃自语,
而卧榻之侧,有人尚在酣睡
车站的呼吸如此沉重:人流
用脚后跟将彼此推向远处——
新餐具,旧衬衫的折痕,或者是悬在半空
等着再次上紧发条的时钟,偶尔是街心花园里
瘦樟树迅速抖落的灰尘,不,不能再远了
生活即将走出安全的视线,走向
易碎和虚无:窗户向外开着,只有光
撑开一片片垂直的海。脆弱沿着空盘子
一路滑进衣领,灵魂无法赤裸出门
我们不过是影子腾起的浪花
天光被集体发配到正午
鸣笛声刺向平日木讷的红墙
天桥在脚下隆起,像临时的祭坛
接引我到马路对面,去寻回
一缕严丝合缝的声音
黑暗中无序的肉体反复磨损出
生活急需的信任。没什么异样
除了我丢失了一间房屋的所有权
以及更多细小的锁,它们通向
诸如拧开牙膏时的秘密螺旋
上升,似乎有东西就要涌出
一切都在明言:无法再次进入
曾经的居所。风踏过新绿的叶子
在后视镜中一闪即逝——
我攥着一把复制品,竭力躲避
这垂直时刻降下的诘难
向着天光的失足地,湖水收拢起
上一刻撒下的网,并漏出细碎的银
从那些不可见的缝中,从你口中
风在滚着铁环。
我们目力有限,天气好的时候
能看到远山的睫毛(是水杉么?)
在月光足够的夜晚,在沙漏的孔口
鲛人将归还眼泪。
丰水期循着旧约。投之以桃夭,报之以
黄昏一阵明亮的起舞。有些时刻
来至眼前才敢确信:所有隐秘的日子
呼吸如同蝶翅翕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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