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我在巴山蜀水等你

大风起兮
闪电留给黑夜巨大的伤
心被寸寸灼烧
诗已泪流成河
化作环绕在村庄之外的一片呜咽
我听到酒在歌唱
粗犷而豪放  优雅且婉转
他在寻我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沿着山沿着河沿着田园围砌的大道
一边呼喊
一边奔跑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
酒一直在泥土里醒着
那一抹辛辣深入骨髓
在高低起伏的眼神里浸透了历史的衣袂
经过反反复复的酝酿和发酵
酒终于可以安睡了
任由酒瓶把他表现为各种形状
放入精心打造的橱窗
接受各色目光的注视和瞻仰
这是一次穿越时空的深重的蛰伏
直到在月白风清的某夜
潜入诗人的口中
酒才被唤醒

从林立的酒缸回溯到窖池
经过汗液和血泪的传输
再回到五谷杂粮的茎杆
最终到达漫山遍野的黄土地黑土地红土地
安放诗人棺椁的悬崖
一直在高处俯瞰
偶尔路过的风
缠绕在高粱和小麦的耳边喃喃低语
农人手扶摇犁鞭打耕牛
土地被渐次翻阅
令这一盏厚重甘醇的液体
蕴涵着铮铮骨力

我深深知道
不论在这世上哪一年哪一天
你都可以凭一盏酒
刹那穿越历史的重重烽烟
从帝王将相到寻常百姓
从英雄豪杰到文坛巨星
铁马金戈抑或歌舞升平
小桥流水还是刀光剑影
最终都会隐入时间的幕布
被一碗烈酒
化为无形
微醺抑或烂醉
都无须落泪
为我 为史 为诗
为一切相关和不相关的人和事

明晚
我将在遥远的巴山蜀水等你
没有风月
只有轻悄的夜雨在窗外淅淅沥沥
蛙虫聒噪
园中的芭蕉沉默不语
桌上有酒以及下酒的阆中牛肉
灶膛里柴火正旺
煮酒的器具
来自三星堆和金沙遗址
我不知道你何时抵达
但我明白你一定会来
着青衫留长髯执金樽
穿过一个又一个我熟悉的朝代
离我越来越近
我无比庄重地净手  静心
迎接
与诗和酒在华夏大地上
传续千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