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醒来。
南房总湿着，池里工业制、规整的细纹，
很得门道，几日，
稀薄的泡沫，暗生的单薄的青。
恼，拧开那怪流，似水是冰。
眼与手，如云的海娜，沁着
受伤的红。

飞鸟，
梭过阴翳，金色的
翎羽割出伤痕。
被捕获的，我胆怯一瞥。

二

五月，东岸。
凡间的彗星，你醒来时，世上落了
最后一朵木棉，蜩鸣渐起，
我的云群将南海映成粉红色，信使——
潮汐，无分昼夜，代我
热切地表白。

六月，江南。
伏于乌篷，你隐入水墨时，我匿于草管。
船女纤瘦的手，捻了一月雨，编织成箬笠与蓑衣。
你望见微澜与烟川，我的羽织如絮。
一季黄梅，多情生出心形的核。

七月，巫山。
高丘之阻，木兰青阳里团团，一支巴椒
浮过绾色火焰般施无畏印，辛香入蜀山。
楚宫之下，云海翻涌传来歌声，我倚入暮里的群青。
东君架辀披霞来时，神女推谢了、伫作静峰。
我归于穹顶。

三

情人坡上的写生课，初学者的笔触
吸饱了水彩，奋力地着色。
东方纸浸出乌云，灾难仿佛一场绝恋。
怒，那带队人把它撤去：
“你看看这周遭的奇妙绮丽泉罢！
“酥了冷了的骨头，也去里头淌一淌罢！”

远处有人笑起来，又像是风声。
刷。他睫毛颤动一下，脆弱而迅疾，
我忽然走神，想起槐树上的蝉翼——啪。
近里，抽开一树三月的樱花。
我遇到平原的孩子：
金色的飞鸟栖在他肩上，我又想起那支巴椒。

“你为什么下地为人、用笨重的双脚走路？”
“风太沉了。”我绝顶地胡言。
黄雀啁啾起来，他笑，露出树叶的涡旋：
“我要走了，再见。”
沿着东方，蓝幕与万物生长，如虹渡天海。

漆黑的画板映出乱华的晨曦。

四

需潜回寒冬时，足弓醒来，开始为乏痛嘶声。
铜匙敲着扣，清响里透出零零白星，晕成雪夜——
又转瞬消融去。

舍里夕色如烧。

焦糖色的大吉岭，升腾出湿热的云。


学校：中南财经政法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