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缅

一片土地从战火中复苏
淌下的血液凝成坚固的城墙
墙内墙外
忍冬花的清香

一个人拥抱灾难
换来了另一个人的晴朗
三个人的心
连在了一起
母亲和儿子，和母亲

一些叶子飘落后隐埋于泥土
无声无息
迎接雪的飘落
一些雪消融后滋润了禾田
绿苗点缀了春天

人们总是把喜悦贡献于新生
贡献于不凡的青春
我可是忘了？
我的父亲也有青春啊

他的青春
在一年只吃五斤油的年月里
也在迎风流泪的眼睛里

父亲

他没有教会我任何事
除了跟他一样非要踮起脚
才能碰得到灯泡的身高
和那一样难看的额角

他只会给我带来嘲笑
穿着皮快要掉光了的夹克
骑着只有一个后视镜的摩托车
把作业本送到我的手上

他很没有骨气
四十三岁生日那年
他把眼泪
悄悄抹在了母亲的围裙上

母亲

通往大城市的列车
早已载进我的期盼和决绝
恨不得生出一双时间的手
把它拉近
连告别都懒得程序化地进行

一根银白色的发丝被路人的拉链扯断
列车的轰鸣麻木了疼痛感
失去焦距的双眼
不知是在目送列车
还是期待黎明

我

我记得的
厨房里的水只沸腾了两分钟
怎么就干了
电视里不过上演了几个人的一日三餐
一生就已演完

极尽了平凡的招数
还是平凡
上个世纪的人却都心甘情愿
一年四季都忙于农事
忙于种下青丝
收获白发

有一天我也想这么做了
他们却都规劝
信念在肩上
才不会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