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我还在远方

作者: 2017年01月05日11:54 浏览:268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故乡,我还在远方
 
对我,或我们来说
有意还是无意
故乡是用来背叛和遗弃的
结果是
故乡青山依旧
我却面目全非
唯有那些亲手开凿的路
在无数次迁徙中
依然与我天涯随心
——题记

故乡,我本想把你置于梦里
你却把我根植于无数远方的梦境
梦里梦外你都在
如果我要忘记
只能在梦里死去

自从离开故土的母体
我就在千山万水里迁徙
故乡的模样 
  
在清醒时模糊 
在梦境中清晰
并非薄情,因为我
实在无法撕裂自己
尽管早已思念成灰,我的灵魂
也无法在远方的屋檐下停靠
为铲平无数人回家的坎坷
我不得不把他乡作故乡
只能选择无数个远方来背叛
在一次次迁徙中相思成疾

故乡的色彩,把
青春十八的懵懂
套染得一身翠绿
故乡脚步上的泥土,消失在
阡陌间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那时,我不知道这一别
故乡就成了远方的旧居
钙化成骨的记忆
在路上滴答凄迷

那时,我不知道这一别
将再难听到老屋背后竹林里
画眉晨起暮归的窃窃私语
布谷鸟催春的悠长
蛙鼓鸣叫黄昏的愁绪
甚至听不见
母亲呼唤乳名回家的焦急
难以听见,朝霞
嵌入田埂杂草里的气息
犁铧翻起的褐色泥巴,和牛尾
甩出春耕的泥水沾满父亲的胡须
看不见秧苗深处窜飞的野鸡
还有稻田里与无涯的金黄
一道弯腰的草帽蓑衣
谷堆旁风车摇动的啊咿
点亮夏夜的萤火
邻家姑娘胸前甩出辫子
扫在脸颊上的有意无意
老井里的叮咚,唤不醒
两枚脸红的影子
一且的一切,都
留给了远方的深处
在山水的梦里沽酒相依

我知道,我属于遥远那些
有名无名路上的风景
我只能把故乡一一栽种在
汗水冲刷的峡谷
野风掠过的峭壁
芨芨草挣扎的盐碱地
流云翻飞三江源
残碑诉说的昆仑山
唐古拉昏眩的步履
藏羚羊踏灭的地平线
江海湖泊的波诡云谲

望断千山,路在何方
我的迁徙一刻都不能停留
海潮般奔涌的山脉
阻碍了多少村庄的归期
一日千里的呼啸之路
我得用手指一寸一寸的抠啊
抠开那阻挡无数团聚的狂野之门
胡须在朝暮奔忙中凌乱无序
被荆棘扎穿的足迹
总想靠在故乡的土坎上歇息
渴望舀一瓢老泉,滋润
日渐沙哑的乡曲
我知道,故乡给我的容颜
即将在风啸里销蚀殆尽
但我依然壮心不已

攀岩峭壁的矫健
手握风枪的英姿
呼喊旷野的号子
正在岁月的末端老去
乱石岗上的酒盅掉瓷了
一个人,或一群和我一样的人
把故乡从峡谷里激流中打捞出来
面对远方的远方絮絮叨叨
久别的故乡,何日是归期

风,从未竣工的大桥北端吹过来
就像我从大桥的南端走过去
步履蹒跚里的沉默无人能懂
行走坎坷已成为一种习惯
瞭望故乡的眼眸在呆滞里发虚
大桥的前方,就是老家的方向
就是妻儿老小盼归的团聚
少小离家,父母健硕的叮嘱
如雷贯耳,可是
那叮嘱越来越遥远羸弱
回家的路总是那么漫长崎岖
真想把出走的时间,用
夯实路基的手慢慢捏碎
沿途撒下故乡的标志
搜寻回家的裂口

在我来不及诉说想念的瞬间
父母已经老去
坡脚的藤条椅
在门前的石梯上晃晃悠悠
父亲白内障的远望
即使在一片漆黑里
依然能看清我云游的面孔
回来吧,世上的路
是修不完走不完的
我的路已快到尽头
也该回来修修送我上山的路了
我终究没能修通那条,父亲
最后上山的一段路
但远方的路
却已四通八达
不修路的人天天都是归期

死死守住屋檐下的门框
母亲说,家门口放牛的那条小路
已被茅草占去
我想割草给你让路
可是我弯不下腰了
回来时要提前告诉
我用竹竿把草丛里的蛇驱离
你在外面到处修路
驼背的老院子就要塌了
我,也快塌了

学走路的路虽然日渐荒芜
但在母亲和我的想念里
我不会迷路
可是,母亲的食道却在
盼归的路上堵塞了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即使天下人都无路可走
我死也要回家
故乡的路,弯弯曲曲
母亲的路,一路向西
我的路,再不能方向萎靡

故乡的妻子啥时有了皱纹
我不知道
窗外的月光留下多少眼泪
我也不知道
撒了多少无名火在小女儿身上
我还是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恨透了遥远
恨透了远方那些荆棘丛生的山川
恨透了那些不断迁徙陌生的地名
甚至恨透了每月流淌在银行卡上的汗水
还在路上的那个男人啥时候胡须成雪
你不知道
在隧道里拼抢进度的那个男人
啥时候与危石擦肩而过
你也不知道
甚至在床头手握一瓶烧酒
与月对饮到天明的那个男人
你还是不知道,你说
只知道远方的人还在远方
那只是一个叫丈夫的符号
一个漂浮冷酷的影子
甚至是一份
生病无人倒水递药的绝情绝义
等待这个与路为生的人
只能死守白发苍苍的煎熬
不再奢望今生的不离不弃

我们只能这样终生相守
我相守在故乡的远方
你相守在远方的故乡
孤独与寂寞在时空里的交集
假装柔情蜜意
    
我看不清眼前的千山万水
隧道里漆黑而沉重的呼吸
穿过岩石的坚硬
我的坚硬,总是在
断层的坍塌里疲软
我的目光测不出塌陷的深邃
只知道脚步在辽阔里奋蹄
当子弹头瞬间消失在无际
 一切都在畅通后的醉梦里意兴阑珊
 可是,梦醒后又将迁徙到哪里
    
我知道,这一生,要么
在山水的跌宕中死去
要么在风景的经纬里复活
所有路的方向
都在岔路口找到示意
所有没有路的路
都在苍茫中奔向目的地
不管他乡在哪里
道路的每一寸延伸
都是我回归故土唯一的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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