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五首）
文∕以梦为马
◎大雪
 
在燕山脚下，寻一处叫轩辕的高台。
风吹斗笠，蓑衣不暖，
将须眉染上千年沉积的白。
 
青竹不折，琼枝弯下腰来，
谛听来自山谷深处的回声。
松针刺面，在短暂的隐痛之后，
伤口迅疾凝固，不落一滴，
温热了万里江山的血。
 
敞开胸膛，让飞花入怀。
针砭入骨的凉，却无法叫人战栗。
恰恰相反，
它和肋骨摩擦，正燃起火焰。
 
◎有雾
 
阳光久不见，劲风久不来。
须眉皆白的父亲，
沿着垄沟，追逐灌溉麦田的冬水。
 
斑驳的村庄，消失不见。
鸡鸣狗吠，叫醒一条扁担，
嘎吱嘎吱挑水回家的路。
 
一个站在村口，逡巡不前的男子，
拢口高喊了一声童年，
却转瞬被吞噬，没有丝毫回应。
   
◎路过人间
 
将肉身，视作唯一行李。
远行者不介意再一次流离失所。
山岭疯长，总也攀不上顶峰；
夜晚如影随形，
摆脱不掉的，是令人不安的沉寂。
 
渴望一场覆盖万物的雪，
渴望刺骨的白，铺满来路和归途。
谁也不会，对黑色的脚印嗤之以鼻，
它只能向头顶之神宣告：
我曾路过这人间。
   
◎遇到你
 
在雪花开始飘舞的北方。
一阕信手拈来的旧词，
从金戈碰撞，狼烟顿起，
转入人间灯火。
 
删去一切偶然邂逅的场景。
注定在我仍孔武有力时，
为你劈柴，酿酒，
搭弓射箭，猎几只野兔。
 
你在，火炉就不会熄灭；
你在，诗书就散发芳香。
挑灯围炉，你用宛转的眼神，
暗语前生。
  
◎岁末帖
   
仍然没有人，雪夜来访。
或许，因河流封冻，
行至半路的船，已经悄然返航。
 
就这样，一个人围炉取暖，
听雪花落地有声。
蜷缩的身体，
不动，也能战栗着飞翔。
 
遇山而止，遇水啜饮。
仿佛一盏温热的酒，
在岁末，润心润肺，
让人酽酽地醉，微微地疼。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男，19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河北石家庄人。大学时代开始诗歌创作，2008年起活跃于各网络诗歌论坛。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诗歌月刊》《诗选刊》《山东文学》《北方作家》《新诗》《燕赵诗刊》《新诗大观》《天津诗人》《西部作家》等官民诗歌刊物，并有诗歌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通联：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65号石家庄21中学 050041 郑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