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上午和下午后，
晚上终于觉得日子过得太蠢——
计划都被推到了明天。
这也不错，毕竟不是更坏的一天。
但某种痛苦在身体里生长，
在头顶乌云一样堆积。
这让我心中一惊，想起十几岁时，
我躺在水楼子边的草丛里，
几乎睡着——那柔软的温热，
清晰的天空，那一缕缕阳光……
但我决定不追究缘由，
而是让这一天和那一天
在我的喉咙里紧紧相拥。

在北京外国语大学体育场……

在北京外国语大学体育场，
我想睡着。
躺在球门后，身体
贴住光的湖底——
多么清晰的天空，
不像上一个冬天。

高高的白杨树
几乎落尽，
黄绿的树叶随着季节
滚动，包围我。
哦，忍不住的睡意啊！
向着天空坠落。

在九号楼阳台上

我从熹微的清晨一直坐到天亮。
看到几只鸟在树叶落尽的白杨上，飞走飞回；
看到暗红色楼群在树后涌现，远处淡蓝色群山在雾霭中浮动；
看到云疾驰着，在不可抵达的幽蓝的天空深处。

这是一夜大风之后的新世界！
而凛冽的秋寒啊！
击碎那么多身影，
让人忍不住回望。

我在阴暗的房间……

我在阴暗的房间睡了多年，
现在，窗外刺痛了我。
哦，走进沉郁的森林，
现在，我感到舒适，
和你们在一起——
刺目的阳光，撼动
大片树梢的风，
在这之上，绵延数千里
扇动想象之翼。
哦，在天空划出的阔大的
圆弧之下，世界奔腾而出
冲刷了我的身体。

北方

滹沱河在北方蜿蜒，
穿过大片村庄密布的平原。
太阳升起落下
人民在这里生活——
他们结婚，生子
盖起簇新的砖瓦房；
开着拖拉机在田地中轰鸣，
建起污染严重的玛钢场，
应付各级政府的盘剥，
还有，气候变化带来的苦恼。
他们超越傲慢之美
和孤僻之痛，默默忍受，
爱着这里，从不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