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过去的路上
不时见到这位面熟的老妇人

我想起来
二十多年前她是我们医务室的厂医
我的屁股挨过她扎的青霉素针
至今仍隐隐作痛

我想起来
我得到过她亲手开具的一张病假条
仿佛领到圣旨
（她很少给人批假条）

我想起来
她丈夫是首任厂长
瘦高个，不苟言笑，样子蛮凶
为报考某个学校，我找过他
一条老狐狸

我想起来
她丈夫拿老厂的钱去深圳办了新厂
后来厂子亏本办不下去
但也没见他回来
听说尽管厂办亏了但他个人是发了大财

过来过去的路上不时见到这位老妇人
却从未见到过她的厂长老伴
听说已不在人世

我又想起来
老妇人当年徐娘半老满脸春风
而今却已是岁月的遗孀！

这些年，我总是低头冷眼看着：生活
为我们一一揭开谜底
那些不断曝光的人生真相常常让我夜半惊醒
不知自己是否也在那虚幻的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