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醒(组诗)

作者: 2016年09月23日16:56 浏览:686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江山》

总是这样,我试图抓住什么的时候
它也在尝试抓住我
远远地跳开,像孩子手中的塑料球
被事件抛开
又重新回到意识流

仿佛一生。我都在做着一件
无聊的事情。把世界观
拉伸——
放大或缩
大至苍茫和辽阔,都遮不住
山水、鸟鸣、村庄、尘世
还有我熟知的地平线,频繁跑动
却不发出一点声响

小到一粒沙,就可以被噎得
面色赤红。让视觉蒙羞
文字的跷跷板,戴上染色的口罩
小到爱与平庸
一片草的轻咳,也足以惊起
道轨
和道轨两岸,羊群的白

总是这样,把无法左右的情感浓缩
按照1比无穷的比例尺
丈量家与国
我就站在那里,含着抛物线的
褶皱和绵延。你指或不指
我都是,稳固的江山


    《这些年》

这些年,我如刀,被按在磨石上
来回蹭。把棱角去皮
把刃削尖。父亲说
好钢都在刃上
这些年,我挥刀如雨。砍世界
但更多的是砍醒自己
父亲说,尘世是一块
最好的磨刀石
这些年,我出刀,收刀
刀钝了磨,磨了钝
父亲说,手中无刀
才是用刀的最高境界
这些年,我像一株草
默默用薄了风雨。精神的刃卷了
父亲说,没有钢的刀
就是一堆废铁

     《迷团》

这些年,我无数次登上山顶
想看清峡谷有多深

可惜,总是被雾遮拦

好不容易挨到雾散
旋即,又有更大的雾填进来

     《闲居》

在白银纳,捡一座空山
种植花草和虫鸣
坡上插一处藩篱,我做君

上半生,放牧我青葱的柏桦
下半生,在荫下赏我绝尘的桃李

清晨泼墨,比雾气更豪迈
白天写诗,比山路更长更陡峭
夜晚登临山顶,在更接近星光的地方
洗净我的皇冠

在云的家,我是一棵
碌碌无为的草。在雨的国
我为一个勤勉
无所不能的王

     《锯木声》

锯木厂在办公室附近
方圆一公里的厂房。我曾迟疑
却从未敢走进去。只是
在办公的间歇,听
隆隆的声响
想像木头在绞手架上的翻滚

我从来不敢走进去
我怕看见那个眉眼斑驳的老人
目光凝重,动作木枘
神一样操纵着一切
他是我的表叔
一生都在锯木头
到头来,一截截
被木头锯断了自己

我不敢去。我怕他
拉着我的手反复说
人不像木头
生命的剥离,是悄无声息的
淬火成灰
也是悄无声息的

     《无妄》 

今秋,黄豆有些落寞 
上半生,被连绵的雨水按住头颅 
下半生,被提前的霜降 
掐住脖子。乳房干瘪,挺不起 
地平线无妄的苍茫 
浅黄的豆叶盯着深黄的麦茬 
双眼,像烧红的刺玫 
白银纳,像所有小家碧玉那样 
含羞,静默,唇目微启 
仿佛在祈求,过往的风 
不要把插在头顶的炊烟 
那缕纤细的薄尘——
过早地吹凉 

     《颠簸》 

从漠河县城到石林,都是些 
过路的石子。敷在自然的疮面 
车子删繁就简,座椅频频 
升降,蜷曲,剃去文字的浮华

一块顽石,从朴素到神奇 
须经过锋利的刀,连番劈入 
打磨,切割,模拟 
死而复生状。尘世总有那么多次 
身不由己,撕裂 
是最简单的筹码 

一百二十公里,投奔水的波澜 
颠簸的不是车子,是现实 
对原始的追溯与怀念 
是视野里一再闪躲的白桦 
和落叶松。是一个北字 
在石头的内心 
濒临穿孔的阵痛 

    《这些年,我像树一样活着》 

树叶是一片片长上去的 
落下也是。一片生,一片死 

谁知道 ,这生与死,是为归根 
一瞬的重叠 
还是为中途,那些 
没有尽头的翻滚
 
我一直像树一样活着
我有无数次生命,开枝散叶的想法 
完成一次,就死一次 

阳光通过树冠照下来 
枝叶越多 
笔画就越纤细

     《梦与醒》

梦时,我飞
赤裸裸的,像出生,架着风

那么轻,那么痴迷
多好,身体恰好比草
高出半个身位

醒时,我飞
穿上衣服,套上锁链

那么拗,那么疯癫
多好,脚步恰好落在
草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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