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
 *
闭上眼睛，我想在另一个世界
会不会还站在这个窗口
闪电的铁丝网上
汽车的铃当响个不停
一只野猫一跃而过
就像灵魂，不见了踪影
亲爱的人呵，这世上有什么
让我们分开
就有什么让我们合二为一
*
今夜我是个小丑
*
今夜我是个小丑
抢着桌上的酒杯下跳棋
李白赢了，我坐着地铁回家
银河，虚拟的一生
时而漫长，时而简短
就如同有的人，走远了
有的人正在抵达
风吹芦苇，故乡摇晃
细小的芦雀
有着比身体更细小的歌唱
今夜，我就是那个走远的人
亲爱的，不要大哭大喊
更不要把眼泪滴落到脸上
灵魂就是一股白烟
亲爱的，你要学会等待
就像等待一片落叶
变成云彩，这个世上
嘲笑我的人，都已转身离开
只有你还在抱着我
就像抱着一坛酒
你说先把今夜对付过去
再议明天的风花雪月
 *
 黎明，是鸟鸦飞走后
一口铁锅被放大的沙眼
*
这些砸碎的铁锅
学会了飞
它们在坟园的树上栖息
很少会飞临麦地
除非它像地铁上忍不住咳嗽的人
才会被我们发现
小时候，坐在打谷场上剥玉米
大多数的玉米，都进了粮仓
只有少数几粒蹦入了草丛
我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金色的乌鸦
只是这会它还没有想咳嗽
黎明，是鸟鸦飞走后
一口铁锅被放大的沙眼
好让神看见我们
 *
如果非得暗淡
也要一边亮着，一边暗淡
 *
黄昏的火烧云
越来越红，是因为酒
还是因为羞愧
我在地里割麦，一直割到天黑
麦地也黑了
父亲，拉着装满麦子的板车
身体倾向大地
我们隔着麦子说话
星星的耳朵有点发烫
许多年，一恍就过去了
父亲，和板车已不知去向
我也在不断变得暗淡
并且越来越暗，就像一只手电筒
电池已经变软
光调得越亮，熄灭得就越快
只是菩萨呵，我的光亮是善良
如果非得暗淡
也要一边亮着，一边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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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正在变得漆黑
*
时间是一瓶倒出了
就倒不回去的酒
一桌子的人推杯换盏
乐不可支
窗外，天正在变得漆黑
万物在风中闪烁
语言开始发光
没有人愿意为罪恶领罚
羔羊的愤怒
伤不到一片树叶
踢倒的一只空酒瓶
在桌下咣咣作响
没有人在乎它的寂寞
人们只把没喝完的酒带回家
更多的时候
我们自斟自饮
可怜的时间被我们倒出来
又喝回去
每循环一次都得流失一些
超市有好酒
医院回收空酒瓶
这世上的人
就像图书馆里的书
陌生的
总是比认识的多
*
我也会这样想你
*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联系你
你一定会想，这个人还在吗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联系我
我也会这样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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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微起
*
秋凉微起
霜白，露重
菊花好
母亲拾棉花的手上
尽是带血的裂口
如今夜横岭的闪电
岁月嵌入的草汁
就像卡在云缝的大雁
想飞，飞不出来
八月，中秋
雨涨秋池
雁一行，泪两行
失眠
睡不着
天下人只见月圆
不见月缺
照故人
 *
快乐与疼痛，都不是实物
*
脱下衣服是肉体
脱下肉体是灵魂
再脱，就什么都没有了
快乐与疼痛，都不是实物
即便能带到下辈子
也只会徒添烦恼
*
这些狗东西
*
又一个清华的高材生自杀了
这之前，许多诗人自杀了
这些狗东西
让我越活越不好意思
*
而落到河里的雨
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永恒
*
秋天，停在树下的汽车
都会有几片落叶
黄色的，与金子没有关系
一个人喝醉了
独自回家，不再胡言乱语
内心的安静
就像一坛从未开启的酒
时光倒流
春天的海堤长满了树
黄昏的倦鸟，抱着自己
就像抱着一盏灯
这世上有众多的事物
不能任其熄灭
在白石龙地铁站
我常走的台阶，被禁行
一块爆裂的玻璃
就像一场秋雨，悬在穹顶
今天不下，明天还会下
偌大的秋天
光凭风是吹不走的
除非分成一片一片的落叶
而落到河里的雨
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永恒
就像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