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窗户要适应季节
还要配有适量的阳光或阴雨
春天,一双眼睛站立或躺下
风可以自由的吹,草可以自由的长
但不要吵醒时间
沉默的时刻,就是:
一条蛇对视另一条蛇的距离。
忽然之间
说话的时候
雨就下来了
那些说出的词语就跳到地面
被雨水滋润抚摸
我希望雨一直下着
这样藏在词语里的心事
就会迅速成长
但更多的时候
我害怕太阳一出来
她们就会和这些雨水一起蒸发
表述
在当周山顶
我依次放下笔、纸、单薄的诗集
以及渐渐加速的心跳
来重新认识这脚下的山坡
被草色涂染的山坡
被虫类占领的山坡
被经幡庇护的山坡
我是混迹于泥土中的石子
一位陌生的来客
风用温顺的双手
不断抚摸草尖、树梢
空气是一张巨大的嘴唇
吐露着安详的气息
水珠柔软,湿润草木
我和一株小草静坐
感受着事物的美好
在当周山顶
我随口说出一些熟悉的名词:
桑多河、邻德路、羚城
我是一个异乡人
在这里生活、写作,沉默
在这空荡的山顶
诉说着春天小小的心事
春日之诗
在甘南,一场大雪压住了春天的尾巴
压住了三月的青涩与沉默
压住了桑多河的水声
压住了牛羊的嘴和胃
那些湿润的词语在草地上蠢蠢欲动
飘雪的窗外
一朵不懂哲学的桃花,写满孤独
我仿佛看到了时光:
一张细密的大网,从天空掠过
有许多事我们无法确定
在诺日朗布隧道我进入了长久的思考
在山体内部,空虚自心底而起
车辆像蠕动的虫类缓慢爬行
我们是密封的货物:防潮、怕光,密不透风
此时,唯有两旁微弱的指示灯
能引起眼前的波动
在诺日朗布隧道
我闭目静坐
像一位虔诚的信徒
感受着周身微妙的变化
在车道,在空气,在坚硬的岩石层中
一切变得如此神秘
隧道外,旷野千里
夏天的花开在秋天的山上
一些草木葱绿,一些草木衰老
在诺日朗布隧道
有许多事我们无法确定
诸如漂浮的云朵,山后的雨滴
那朵不知名的野花就这样悄然绽放了
故人西去
一阵风隐于秋后
有霜落于草木之间
秋叶浮动:略感清凉
在古代
定有一匹瘦马缓慢踏步
穿梭于古道西风小巷
而你我必是那久别的故友
抱拳作揖,温一壶花间小酒
笑谈无边风月
而现在,我们有无数种交谈的方式
却只能在小小的屏幕上敲打一句:好久不见
发送、锁屏、等待
唯有这瑟瑟秋风
穿透心扉
比如说雪落下来
比如说雪落下来
比如说一片秋叶横躺于邻德路面
你一个人走过来
穿一件蓝色毛衣
多么温暖
天气变冷了
要加衣防寒,要看一看飘落的雪花
要围在小火炉旁,读一首情诗
我常常在一条黑色的围巾里陷入深思
那些悠长的夜晚变得如此安静
雪又一次落下来
变幻的季节在我们体内清除、刷新;
带走了一生怀念的词语
譬如:青春、羞涩;一片湿润的雪花
想起九月的一片落叶
写下九月
就写下了甘南的风雨和步入垂暮之年的草地
当客车再次驶向公路
我看到了早起的炊烟和大口呼吸的山脉
雾气漫漫
一片秋意浓浓的白杨林进入画面
金黄的叶片散落在坡地、草尖和凡高的画板上
她们小巧轻柔
盖住了一块秋天的石头和她体内小小的忧愁
九月,秋风微微
我喜欢这样的温暖
木柴
木柴燃烧、爆裂
在火炉内部不断融化
她们来自秋天、山林或者一双粗糙的双手
那个沉默的男人不停往炉中添柴
砍柴、生火、添柴,多少年了
他也像一块木柴,在生活的炉子中燃烧、断裂
保持着房子内的温度
木柴燃烧,火炉升温
一片漂浮的茶叶在杯中搁浅
你坐在旁边写下
温暖,在一个沉默的午后
一场大雪慢慢掩盖了说出的话语
在风中
我感动于雨水滴落大地,湿润草木
感动于羊群漫步旷野,有关辽阔
感动于一朵蘑菇隐居山林
缘于晨雾中的恍惚
感动于那把生锈的斧子
被一个男人拿起又放下
在午后,我感动于一个修行的喇嘛和三座佛塔
眼神里的神秘
感动于那个头戴毡帽的牧羊人
占山为王,挥动袖口的长鞭
驱赶落日、云朵和沉默的羊群
春天,我感动于词与词之间的温暖与舒缓
一株年幼的小草
在春风的刀口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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