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又一遍掰着指头数日子
从惊蛰开始一直数到春节  元宵
又从元宵  春节到惊蛰    周而复始
全然不顾老太婆她的唠叨

小儿子家地下室的那一窝公鸡早早就打鸣
她掖了掖他蹬开的带有寒霜的被头
用自己还有些热气的身体暖和他发抖的身躯
他又开始数着为他们挡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

还是一万二千九百七十块   他微微的自言自语
她翻了个身背向他      “还有猪楼板    栏杆没数呢”
老两口膝下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赡养之事没统一
现在他和她还住在小儿子以前喂猪的猪圈里

虽只有十来个平米       尚不宽裕但能挡雨
木板床就放在东侧墙边    只有东侧墙紧邻山坡
没有寒风来光临        其它三面石块垒成的墙任风自由来去
进出不用拍灰不用换鞋还不用看后人的脸色

冬至前后     风还在不停的呼啸
年逾八十的他还得颤颤巍巍上山检些枯枝枯叶
比他大两岁的她还得拖着锄头挖些边角荒地
来年为两人的生计种些庄稼

儿们开始杀猪了      猪的嚎叫渐渐消失
从石墙的缝隙中传来玄孙嚷嚷要吃烤肉
顿时勾起他的记忆      五十年前他在外面给乡邻杀猪
带回的廋肉烤给孩子们吃他们吃得多么香甜

尽管儿子们就住在猪圈外面
从三层洋楼里飘出的肉香顺风从石墙缝飘入
老夫妻口中咀嚼着咸菜就着被寒风抽干的饭团
品着飘入的肉香    吃得那么香甜

再过些时日就是新年     这好像与老人无关
鞭炮声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猜拳行令一直闹到通宵达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