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沅水,跟随一条小船
转柳林岔,泊鸭窠围
看尽那一点寂寞的山水和林梢
就到了叫作常德的码头
这一派清波也是我的源头
我也曾站在这样的甲板和渡口
看艄公在暮烟里拉篷,摇橹
无穷无尽地往来于此岸和彼岸
是什么时候,橹歌已消失
河底的流沙改变了它们的航道
那长着黑翅膀的鬼脸蜻蜓
早已飞入没心没肺的水草
唯两岸的吊脚楼仍守望着河水
庄严地忠实于它们的“分定”
唯烈而痴的血性与爱恨,仍一点就着
如渔火,在这条河上流淌
从你的脚印和文字里看见的预示
已在时间身上一一印证
生命的困境一如你的年代,总悬在
美善与不能诉说的悲苦之间
在渡口,无论我的眼睛
湿成什么样子,都唤不回那条渡船
我把手伸进水中,在秋天
沱江的水仍是温热的
推荐语:
“这一派清波也是我的源头”,这里的“源头”是现实、地理意义上的源头,更是精神、文化意义上的源头,通过这首诗,作者与沈从文、与边城进行着精神上的沟通与对话。从沈从文的时代到舒丹丹的时代,外在的社会环境已经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但其中对于美的追求与坚守,那种血性、爱恨、生死,那种美丽背后的忧愁,均有着一以贯之的同质性。故而,从沈从文到舒丹丹,其实流动着相同的文化血脉,它是远比社会、政治的翻云覆雨更为恒久,也更有力量的。这样的书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致敬,同时也是一种自我的认同与提醒。
(特邀点评人:王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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