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至通川,北抵城关
经过柿树湾,才进入甘肃境内
我坐在北上的火车上
来时那么多的飞鸟、墓碑、由枯而荣的山脉
从我眼前一跃而过
去时仿佛有个神明把偷走的时光归还了一截
飞鸟依旧,墓碑像个肇事者的眼睛
立在由荣而枯的山脚
把破碎的灵魂往窗子里投
投着投着,麦积山的神就为它们完成了一次超度
投着投着,西南话就变成了中原话
我才敢冲着铁轨的方向
吼上一句会宁腔
几个赤膊的异乡民工也吼了起来
吼着吼着,火车也吼了起来
像个装满伤痛的铁皮匣子
更像是一列巨大的更衣间
有人不得不把故乡的旧衣压进体内
换上异乡人的新衣
于我而言,坐在北上的火车上
我正在一层层剥下别人的故乡
像一条蜕皮的蛇
把异乡的影子一点点扔出窗外
我知道,与此同时也定有人
扔掉我的故乡。每到一处
站台上就会游离着很多双疲惫的眼睛
那是我们在寻找剥下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