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

1、九十年代
 
星期天很快要过去了
我去找刘晓东
准备和他去
十几里外的学校念书
隔着篱笆墙
一个女人在偏房唱戏
那是他嫂子
刘小东在厨房里烙大饼
他看到我
满脸通红
他说
今年
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学
到外地去
 
 
2、修车的老头
 
 
修车的老头
一边给我的自行车补胎
一边说
大会战那会儿
公社的75拖拉机坏了
是内胎破了一长溜子
方圆补胎的都来了
烂的太大了，涂胶贴片压上去无法紧合
都失败了
我用手和胳膊压了将近两小时
才成功上位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兴奋的说
一边用脚踹着钢圈
蛮横的
一次次的用改锥把外胎往钢圈里戳
戳了好几次
都失败了，他停了下来
抽了支烟
朝小板房里
喊自己的孙子
满脸不屑
 
 
3、黑鸟
一只黑鸟从湖面上飞过去
两只，三只
更多的鸟飞过去
金丝从穹顶撒下来
黑鸟穿梭其间
湖面波光粼粼
湖底
一定有孕育的水族
在胎动
游过，黑色的影子
其实黑鸟是白鸟
顺着早晨的太阳看过去
一切都会变得
有点黑

 

4、打喷嚏

老婆和我
去温泉游泳
在路上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然后
嘴里嘟哝说
这一定爸爸叫我回去
我没回去
这回儿
他一定坐在老家的土炕上念叨
我为什么
不回去

 

5、梦见去世多年的二妈 

我到她家去
她的三个混账儿子站在锅边等饭吃
她在低头擀面条
我叫了声二妈
她没吭声
我又叫了声三妈
她没吭声
我愣了一下
脑子一阵迷糊
理了下思路
确认是二妈
我又喊了几声
她始终没吭声
她眉头紧锁
一言不发
脚下踩出一个圆圆的坑道
半个身子满满陷落

 

6、领导
那位
肥胖的男人
每被别人
吹嘘一次
都会膨大一些

 

7、胜利日

母亲打来电话
叫我和老婆孩子吃扁食
每个节日
母亲都会包扁食
包括
今天
庆祝世界反法西斯及抗日战争
胜利70周年纪念日

 

8、晨跑

时不时的
总有路人挡道
我的脚步
都会凌乱几步

 

9、抓药

她娴熟的把
各种中药
从药匣子抓出来
放在戥子上
倒在纸上
两只手
行云流水
抓完药
有人说谢谢赵大夫
也有人说谢谢
也有人说谢谢赵师
我想说谢谢赵医生
说出口的却是
谢谢赵老师
后面是含糊的鼻音
她听到的是谢谢赵师
她嗯了一下
点了一下头
然后转身离去

 

10、秋天的早晨

早晨，天麻麻亮
秋风和老大爷一起
开始打扫
落满院子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