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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上的诗歌微澜 （组诗）

黑水谣

黑水挣脱大山后，一路狂奔

仍无法掩饰自己的石头属性

像十万大山导火索

连接光芒，也延伸黝黑的脾气

不惧悬崖峭壁

或者有人掩鼻，即使千转万折

也要与大海交接

只是当我来到海边，却找不到

黑水的身影，一望无际中

全是蔚蓝和清澈

聆听不到黑金属重音

大山急促喘息

以及太阳味和草木清新

纵然大海波澜壮阔

也只不过是一大盆蓝宝石

偶尔让地球闪烁美丽

我渴望再看到黑水，哪怕一滴

带着一头黑发飞扬

穿过眼睛，恢复大山野性

眺望美酒

站在四川这边，越过赤水河

眺望对面酒厂

一排排房子和酒罐

像士兵和将军，守护着河山壮丽

更像一列列火车

拖着乌蒙山

抵达高纯度蓝天

我知道那上面曾有机场

供雄鹰起飞

落向千家万户，抵达笑声

山水间飘溢出缕缕芳香

将生活浓缩于一只只玻璃杯

然后酒中握手

叙述一座大山与一条河流

日夜相拥的感情

我眺望的高度，刚好是美酒高度

一杯酒能给人温暖与快乐

一条大河紧紧相随

流杯池前的一场雨

黄庭坚的流杯池前

一场北宋大雨从峭壁而下

因为竹子，人们习惯仰视

目光中装满书法与诗词

大雨淋到谷底时，已是曲水流觞

湿透思想和身体

千万只酒杯，叠加起来的时间

磨出了石头高昂的表情

可以因此激动

却没必要奢望也将名字錾刻

今天的酒，哪怕流水一样清澈

也有五十度高温

所以需要一场及时雨

淋醒自己，掂量一生功力

不如坐下来喝一杯清茶

留下欢笑，偶然成为别人照片中

竹林旁边的背景

上游或少儿时光

一滴水搀扶另一滴水

或者说一滴水进入另一滴水

融合为相同名字

被世界喊成江河或者湖泊

初生的清澈，相遇峭壁和村庄

带上些许泥土烟尘

更加莽撞与兴奋，拼命向前

渴望惊喜，接纳更多朋友亲人

这时一滴水还不知辩证法

不知河流可以跌宕命运

只看到前途开阔

阳光下有无尽精力，需要飞舞宣泄

即便旋涡下沉，洄水犹豫

也没想过重回源头，也无法回头

拒绝万古愁，只知大地的展开

就是为了自己带过一笔

混沌和混浊并驱中

一滴水走远，一滴水误入旁途

更多的水不分彼此，河流下展翅

青涩中飞出汹涌的光影

不想坐羊皮筏

一生都未抵达彼岸的绵羊

现在可以过河了

不再惧怕河面宽阔、流水湍急

颠簸不断地

测试人间勇气，有尖叫

在刺穿羊群的沉默

在岸上，我得以看清

百年后的羊群

死死抓住流水，像仍在

啃噬秋天最后一把草根……

胖得头脚消失

心也空了，唯有皮囊

还在翻滚

行走至此，我已年迈

按下暂停键，望着对岸绿草

掂量自己余额不足的旅程

悄然远离了羊群

渔洞前风平浪静

只有湖面宽阔

水深得装下天空和群山

才会有鱼敢以抗浪为名

以风浪为生

以细小身体，在阳光下

飞舞银色的喜悦

以湖为家，从不背井离乡

也许太热爱，为了生儿育女

抗浪鱼靠近洞口

不知那浪花是车水而至

更看不到长车后面

鱼篓会是自己最后的国

此时渔洞前风平浪静

我看到的抗浪鱼都在照片里

“头条诗人”总第967期，《诗选刊》2024年第6期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