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抱着它不撒手”“不是的，是它一见到你就非要跟着你走”
在埋葬完你，从老家下山回家的车上——父亲和母亲如是争论道。
当时的场景我记不太清，毕竟是15年前了，
但在我对童年模糊的印象里，
你仿佛一直都在、从未走开。

那年你来到家中，
欣喜若狂地摇着尾巴，浑身毛茸茸的、像个黄色的毛线球。
仍是孩童的我似乎比你更欢喜，
起了一个听起来很土的名字——黄黄，
你并不嫌弃它，
还围着我不停转着圈。

孩童时，每日期待着放学，
你的听觉比人类灵敏——远在楼梯间便能听见你迫不及待向门口奔来的声音，
我记得你敏锐的身影，
每当我离开板凳活动肢体，
一溜烟功夫就看见咧着嘴、耀武扬威的你，
占领了我的座椅。

后来你的女儿出世了，
它像雪一样白，同样有着蓬松毛发，
喜爱转着圈摇尾巴——看见它，
我好像看见了三年前的你，
后来，
在麦田守望我的多了一朵叫作圈圈的白云。

后来读了大学——远离家乡，
时间更快地在我指尖偷偷溜去，
很少回家的我，也很少有时间陪你游戏，
但我知道你在等我，即使我远在千里之外。
你的牙齿慢慢脱落、你的毛发也逐渐变白，
胃口变差了，身手也迟钝了。
我不敢猜想，也许会有一天会失去你。

不知为什么，
总想这周末回家看看。
你没有吃我喂给你的零食，而是颤抖着向我示意。
父亲说你已经好几日没怎么吃喝、恐怕不久将离去。
我想过无数种和你告别的方式、怕你会有苦痛。
没想到晨起只是听到父亲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昨晚，
黄黄已经寿终正寝。”

我明白你在等我——就像
我们都还是孩提时一样。
今天天气好晴朗，
我抬头看见一朵白云，好像是你的身形。
仿佛听见你在说：
“真好，还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2023.3.27于衢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