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乘坐地铁,穿过
朝朝代代的地层回音——
那仍在沉睡的象形骨骸
仿佛太史公捻落的胡子。
这个舞台,演员们都去了
同一个地方,简体名字
时不时地被尘埃埋进书页——
冷却的星火失忆的符号。
道具,残留着体温,仿佛
比历史更易于修复:陶鬲
已被“分久必合”;金碗
已被漪涟泛起:鸳鸯重逢莲瓣;
煮熟的米粒已被消化成了
民族的基因,剧本反复修改,
成了循环的千姿百态:箜篌
释放着最后一缕空山凝云——
石头曾在秋雨声中煮酒——
逗得瘦马衔起杯子,戍边将士
饮下杯底最后一滴月光,
仅留下文字的残醅和血腥……
被定格的帷幕前,保安员
被兵俑们排挤在一旁,正发着呆;
一位少妇正哄着推车里的婴孩,
观众们或将步入他未来历史的梦,
正用目光把玩富贵,品鉴权势,
全不理会“请勿用闪光灯拍照”,
仍一闪一闪地摄取它们的
颜色——历史的魂灵,还排着队
涌进兵俑合影馆,与兵俑们并肩,
反复修正姿势,却总学不会
它们的表情,黑夫和惊们的,
直到被相机咔嚓一斩,成了赝品——
历史还未来得及拍卖。
但曾被我们丢弃的物什
或将在千百年后被发掘,展出,
一边试图控诉,一边被误读……
我们从历史出来,又步入历史。
残星拄着枯“皇柏”,颤颤巍巍
穿过朝朝代代,似渐行渐远……
他的万世基业,缺席的不只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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