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开一块儿馍的时候,满地残渣,
弯腰,捡拾,然后反复吞咽,
咽下落在十二月堂屋的许多尘土。
一间房子开始老去的时候,
锁住的,除了温度、光线、还有
脱落的墙皮和半截入土的身子。
一堵墙背后,填满没有开花的种子,
把大半辈子的宿命用力埋下去,
任凭野草疯长,根须枯死。
我从我的门前认识她,熟悉于
——蓝色头巾与两只畸形的小脚。
她的屋顶飘起过一些炊烟,
向着几百米高的天空往上直蹭,
一直到炉火将熄的日子。
从巷子穿行的时候,我叫过一次阿婆,
听过繁琐的絮叨,牵起过干瘦的手掌。
后来,很多次看见她逐渐弯下去的脊背,
扛起四个儿女的影子,蹒跚的步子
如同三岁时初次在人间学着走路。
我不知道的是,她怀里揣着八十粒粮食
和一根说白就白了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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