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封印的诗集,各色湖山荡漾,像端午的龙船千帆相竞。以江南为中心,天南海北的诗人们涉水跋山,相聚在湖畔,各自书写湖畔的新篇。山水有大美而不言,而诗人承担了为它们发声的职责。我触摸纸张上的诗行,想象诗人观山海时的心境,似乎能摸到未闻其名的远方。
湖畔诗社已经是很久前的所学了,在大一学《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时,当时的老师是研究现代文学的刘家思教授。谈起湖畔他激情不能自抑,赞美几位创办者是“真正的诗人”,他说汪静之引发的那场论战,源自《蕙的风》“有不道德的嫌疑”。我曾经蹭听另一位教授的课堂,他是汪静之的学生,但他更节制,并不多加谈论。当时湖畔的几位诗人,写诗源自“情不能自已而发”,他们对自然,对爱情倾注了更多的爱,使得湖畔关于湖山与爱情的题材今天为我们所多见。
我所读过的诗集多为个人的,习惯于在纵向的一生中探寻诗人的风格转变;或为不限题材的合集,每一首都有各自值得停留的诗性。《山中喜遇白鹤:新湖畔诗选》里收录了众多相同题材的诗歌,却不令人疲倦。每一座山川,每一片湖水都有诗人各自切入的视角,所以我读得艰辛,要从千帆中一一乘舟,绕碧水而近窥山川草木。
因为杭州诗人群体的创作热情,我多次审视宝石山的苍茫,倾听钱塘潮水来时的壮阔。我偏居在绍兴,很少去杭州,它更多给我的是现代繁华的印象。偶尔想起临安,历史又太过凄凉。我夜里读诗,读“暮色里一座日渐深沉的宝石山”(卢山),我的声音渐息,热情渐歇。在这样一座沉默的山面前,什么都是多余的,抒情也是。
缘于见识过长江黄河的气魄,我在西湖读到的更多是温柔,沉静,与春来江南的轻波一般。诗人达达写湖心亭,写“让人沉静的雪/仿佛长有一张张岱的脸”,张岱写山水的散文太多了,唯有《湖心亭看雪》难以让人忘记温柔。西湖,雪落下也会成为湖的一部分,这是江南落雪最后的温柔。
“我所钟爱的唯有自然而已,其次便是艺术”,在第五辑爱情诗选中,诗人为情所役,运用艺术为爱情作颂歌。我最心仪张敏华的《白描》,近乎抛弃了一切修辞,用白描的手法将爱情近乎白描。诗人抓住了爱情中一些朴素的时刻,并以近乎赤裸的祈求表达,“其实我想要的,就是当夜晚降临时/和你一起信步回家——素食,健身,一个小颤抖。”平淡能打动更多有情感经历的人,热烈的爱情容易疲倦:我本无颜女,奈何妆容满面。
读这本诗集,我所感动的并不在于诗歌质量的优秀。打动我的是,湖畔诗社创立,短短几年又消亡,距今接近一百年的历史了。重拾湖畔诗风本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遑论以后现代的写作手法革故鼎新。在这个时代,还有诗人重新拾起湖畔的号角:我有号角吹不得,一声文起群仙来。书后海岸教授发问,“新湖畔,敢从现代步入后现代吗?”这是对新湖畔的期许,也是对新湖畔的质疑。所幸湖畔未远,有人正涉水跋山。
湖畔诗歌是恣意又坚决的,每一首收录的新诗都有其自身的灵动,在湖畔的诗选中,它们似万鱼碰撞,搅动西湖的春水。湖水因此而涌动,不使其成死水泥潭。
我写信取出,山风吹干墨色,“我们,拥立白鹤为美神”。
作者简介:
谢健健,1997年出生,温州洞头人,现就读于绍兴文理学院人文学院。曾获第十一届文心雕龙杯全国校园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第四届野草杯大学生征文大赛一等奖等,作品见于《浙江诗人》、《绍兴诗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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