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岁老母亲
电话里告知
寿衣、香烛、孝服都备好了
重复细说存放的地点
接话说了我自己的事
母亲说没有听清
我把嗓门调高八度
母亲说还是没有听清
只好把嗓门又调高八度
与母亲说话
嗓门越来越大
每说一次
我的心就虚一次
母亲关心自己的死,儿子关心自己的生。母亲为自己准备了寿衣、香烛,甚至帮儿女把孝服都准备好了。这面对死亡的态度,出自那些朴素的灵魂,就像秋天的植物做好了凋零的准备——它有多朴实,就有多优雅,它有多从容,就有多安宁。在这种从容、优雅的表象下是一种朴素的生命哲学,这种生命哲学把生老病死归之于自然,生是自然,死也是自然。有生之中,对这种生命哲学领会最深的是植物,因为它们和自然几乎相等。动物次之。当死亡不在眼前时,动物从不去想自己的死亡。面对死亡时,动物要奔逃,要挣扎,但是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它们就坦然接受。对死亡最不安、最焦虑的是人,他们总是不断地想到自己的死亡;死亡参与到人的生命之中,变成人生命的一部分,甚至变成人的生命的内核。人从死亡学到爱生、惜生,这种爱生、惜生使一些人变得高贵,成为生命的主宰,也让一些人变得卑微,成为死亡的奴隶。而那些朴素的、单纯的心灵对于生死有一种先天的领悟,这种领悟帮助他们获得一种植物般的耐心和信心,从容对待生死。诗中的母亲拥有这一份领悟,所以对待死亡的态度非常自然,毫不做作,儿子的表现则有些矫情。当母亲谈到自己的死时,他有意用话岔开,母亲不满于他的这种态度,就说听不见,迫使他一遍遍重复自己,终于败下阵来,承认自己的心虚。两种对待死亡的态度,有个人领悟的因素,也有年龄的因素。人越老,对死亡的领悟越深,就越能从容对待死亡。然而,也有一些人越老就越怕死,在死亡面前越猥琐,把本来应该从容的、“夕阳无限好”的晚年变成自己和家人的一场噩梦。从对待死亡的态度,我们也可以反推一个人的生命境界,凡从容对待死亡者,其人之生命境界必高贵辽阔,反之必狭隘凡庸。
陈先发 陈卫 曹宇翔 耿占春 冯雷 顾北 顾建平 洪烛 霍俊明 简明 蒋浩 贾鉴 雷武铃 冷霜 李少君 李建春 李海鹏 李犁 刘向东 李云 梁晓明 卢辉 罗振亚 马知遥 莫真宝 任毅 荣光启 树才 师力斌 谭五昌 唐翰存 田原 唐诗 吴投文 汪剑钊 王久辛 王士强 西渡 向以鲜 杨碧薇 杨克 杨墅 杨四平 杨庆祥 余怒 叶舟 臧棣 张德明 张定浩 张清华 张光昕 周伟驰 周瓒等。
(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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