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了三卷本“阿赫玛托娃诗文集”,分别是长诗卷《安魂曲》、短诗卷《我会爱》和散文卷《回忆与随笔》。这套三卷本“阿赫玛托娃诗文集”由翻译家高莽生前亲自编选、翻译并绘制插图,展现诗人各个时期、各种体裁的创作风貌,并每卷辅以导读。
安娜·阿赫玛托娃(1889—1966),是20世纪俄罗斯的重要诗人,她被称为俄罗斯诗歌的“月亮”,她十五岁时即开始创作诗歌,一生创作颇丰。
这套集子中的《安魂曲》是长诗卷,收录《安魂曲》《北方哀歌》《野蔷薇开花了》《子夜诗抄》《没有英雄人物的叙事诗》。 其中,《安魂曲》被传记作家伊莱因·范斯坦称为“俄语最伟大的组诗”,其中的名句“千万人用我苦难的嘴在呐喊狂呼”,表明了诗人为同胞、为民族泣血发声的坚强心志。《没有英雄人物的叙事诗》,是诗人历时25年写作的史诗巨作,在这部作品中,旧世界崩塌前的1913年和列宁格勒被围困时期的1942年交织出现,文化名流、传说人物相继登场。
《我会爱》是三卷本中的短诗卷。本卷按出版顺序编排,收录了阿赫玛托娃八部诗集中的近150首抒情诗精品。同时代作家楚科夫斯基曾评价:“无论之后两三代的俄罗斯人何时坠入爱河,阿赫玛托娃的诗都将伴随他们。”
《回忆与随笔》是三卷本中的散文卷。这些散文、随笔、日记和书信记录了诗人成长经历、写作过程、情感体验,也描绘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罗斯各文学流派的内幕、它们的演变和成员之间的矛盾。
10月13日下午,在北京举办了“高莽先生暨《阿赫玛托娃诗文集》研讨会”,《世界文学》副编审庄嘉宁,著名翻译家、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会长刘文飞,书评人绿茶与会进行了分享。
《安魂曲》:千万人用我苦难的嘴在呐喊狂呼
“高莽先生当年在哈尔滨报社当编辑时,组织曾让他翻译一份名叫《关于党在文学艺术方面政策的决议》的文件,这个文件中着重批判了两个作家,其中就有阿赫玛托娃,文件说阿赫玛托娃是一个淫荡的、色情的诗人。这次翻译任务让高莽在以后的日子里十分挂怀。高莽不止一次谈到当年那么翻译,觉得对不起这个诗人,他觉得应该更多地介绍她,以对她优美诗歌的介绍来抵当时翻译的中央文件对这个女诗人造成的伤害。”刘文飞谈道。
在后期被苏联批判后,阿赫玛托娃很长时间不能写作,她就开始做翻译,“她翻译了很多中国的诗歌,她挑了屈原、李商隐、李清照等的作品,大部分是一种悲剧的、唯美的东西,将个人经历和家园、事件、关怀结合起来。”
刘文飞认为这些翻译经历也体现在她晚年写作的《安魂曲》中。关于《安魂曲》的写作背景是她几任丈夫都被抓起来要枪毙,她的儿子也在监狱里关了几十年,“她作为母亲给孩子送包裹,送包裹的意义在于如果被接收了证明里面的人还活着,什么时候扔出来就证明人不在了。下雪的时候她排队,有一个老太太认出她了,说你是诗人,能把这个写出来吗?她于是后来写了这个长诗,这个长诗写出来是要掉脑袋的,阿赫玛托娃就找了一些熟人,写完之后就让这些人背下来,晚上烧掉,你背一段、我背一段,然后这些人复述一遍,拼凑成了《安魂曲》。”刘文飞说。
刘文飞谈高莽:他在翻译家的身份上做了很多添加
刘文飞认为,高莽这一代翻译家语言造诣很高,“俄语对高莽先生来说不是外语,是母语,因为高莽先生从小在哈尔滨长大,上的是俄国人的学校,跟我们十七八岁进了大学学俄语是不一样的。我建议以后搞俄罗斯文学翻译的年轻人,不妨对照着中文和俄文来看看高莽老师的译文,尤其去看他对俄文很细微的理解。”
“实际上翻译家的地位不是很高,而高莽先生是以另外一种独特的方式提高了翻译家的地位,他在翻译家的身份中间做了很多种添加。”刘文飞说。
“第一种添加,他是知名的画家,但画家不是乱画,他画的东西都是和外国文学有关系的,画和翻译1+1就大于2,两个东西相加起来就产生了一种合力。第二种添加,他本身是一个作家,一个翻译家越多介入中国文学界、中国文学生活,他的翻译生活能产生的影响就更大。如果一个人避在一个角落里面,从来不和作家交流,你的译文影响就很小。第三种添加是编辑家。他长期担任《世界文学》的编辑部主任,也担任过主编,他担任《世界文学》主编期间,是这本刊物风格变化最大的时代。他是一个伟大的编辑家,这对翻译家的身份是很大的添加,更不用说他自己亲手培养了多少翻译家。”刘文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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