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板结的文学心智
Q1:还记得第一次接触书的情形吗?我指的是心灵接触或者说心灵震撼的那种。
蒋浩:真的有第一次吗?真的,我主观上就觉得没有第一次,也不可能有最后一次。而你说的心灵接触和心灵震撼多少都是不确实的自我想象,我可能真的没有体会过,也可能是我的心灵出了问题。但书是个好东西,她就是心灵,不需要人的震撼。
Q2:你花钱买的第一本书是哪一本?它给过你怎样的好感或恶感?
蒋浩: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偷的也许是我的第一本书:《新华字典》。我家穷,根本就没有买书的概念。小时候见邻居家八仙桌的抽屉里有一本破破的《新华字典》,上面好多好多字,大大小小的,觉得很神奇,我就想了各种办法试图弄到手,最后,还是只能用最土的办法,悄悄地地爬到那桌子底下,通过破裂的抽屉缝隙,把她偷走了。
Q3:迄今为止,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是谁?谁曾经充当过你的文学“先父”或“教父”?
蒋浩:说不上来。或者说,扬一而抑万不公道。一个人的需求是丰富的,几乎很难有一个作家能为你的身心需要提供一条龙的流畅服务,还包干包净。其实,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中年爱好者来说,倒不一定需要特 供,但一定需要特 服。或者说,是发现被阅读者文本中那不提供给大多数人的营养。读书有时就是窥探作者或主角的隐私,当然也可以看作是满足自己的私隐。但这不妨碍大多数人认为的那些伟大作家的各种牛逼伟大。
Q4:你的童年缺乏书籍吗?如果缺乏,你想过怎样的法子,将它们弄到手?
蒋浩:我的童年在重庆乡下一个小山沟里,什么都是重要的缺乏,书之缺乏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了。那时的认知多靠本能,那时的人生理想多半是如何靠本能活下去。当然,每天开门见到屋前山,也会想着长大了就翻过山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生活,是最朴素的“生活在别处”。结果,却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岛上。那时只知有中国,不知有海。因为山沟里没有书,就没想过怎么弄书到手。后来到山沟外读书,不止一次地在特定的时段不吃不喝节约来买书。
Q5:你反复重读的书是哪几本?最多重读过几次?
蒋浩:反复读的书不多。但有些书差不多过几年会发神经似的找来再读下,多半是出于自己即兴的情绪需要,或遇到某些现实之事想来点比对、转喻。比如,读兰波诗全集。每一次都让我打开板结的文学心智。我读的次数最多的诗集可能是威廉·华兹华斯的《序曲》,五六遍吧,很过瘾。我记得我有次还给一位卧病在床的朋友朗诵过这本长诗的片段。另外就是一些读过两三遍的书了,比如里尔克的《艺术家画像》《道德经》《庄子》等等。这两天刚在孔网买了本罗丹的《法国大教堂》,我太想重读她了。可以稍作总结下,我喜欢重读的书大都倾向于怎样使用自己的情感系统和视觉器官去观察、感知所见之物的书。
Q6:你阅读最多的阶段是在哪个时期?有人说失意、失恋或工作上的受挫会使人想到求助于书。
蒋浩:也许是02-05年第一次居住在海南岛的那段时期吧。单身、无业的肉体生活能提供最好的像挥霍肉体一样读书的美妙时光,可以把自己的阅读变成像机器人上下班来进行,读完后散步、思考、睡觉,醒了继续读。和失意失恋失业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这人生三失是可以为阅读提供必要的完整而连续的长时间。
Q7:博尔赫斯说,如果有天堂,那它就是图书馆的模样。你熟悉你所在地区图书馆的位置吗?它们与你的距离分别有多远?你还常去图书馆吗?
蒋浩:知道。基本不去。一是距离远,二是嫌借还麻烦。我喜欢的阅读方式不仅仅是书与读者的相遇,还需要那么一点点微妙于我与书的来自于时间的某种触摸。
Q8:请描述一下你的书房。有些人的卧室里也堆满了书,如果你愿意同时描述一下你的卧室,那么我们也很欢迎……
蒋浩:惭愧!我的用于阅读的空间谈不上够格的书房。卧室里如果能堆满书,那是人生妙事。我没那么多书,有时会在床上放几本假装催眠。
Q9:在接受访谈的这一周里,你的枕边书是什么?假如你正在出差的路上,你带上旅程的是哪一本?
蒋浩:《法国大教堂》。假如我正在出差的路上,也许会带两本诗集,或者是像布朗肖的《黑暗托马》这样的一根筋写作风格的幽微而暗黑的短篇,或者是像马可·奥勒留《沉思录》这样的快餐式近于鸡汤的断片。如果今天出差,那我就带这本薄薄的让·鲍德里亚的《美国》吧。顺便说下,在今天,绝大部分的诗集已经是休闲读物了,和时尚杂志、旅游指南类差不多,是适合在旅途间歇,或咖啡馆装逼的,不过,翻翻始终是好的。
Q10:据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舒坦的阅读姿势,你是窝在沙发里还是躺在床上?是边喝茶还是边抽烟?
蒋浩:就阅读来说,沙发胜于床。我不抽烟不喝茶。读完了,喝水。
想象力才是第一生产力
Q11:假如地球就要灭亡了,有十本书可以“幸存”,你希望是哪十本?
蒋浩:这得深思熟虑才行啊。即兴凑上十本:
1、《圣经》(自 慰 用);
2、《易经》(游戏用);
3、契诃夫短篇小说集(看人用);
4、《诗经》(有趣极了);
5、《庄子》(美啊);
6、《楚辞》(忽悠用);
7、杜甫诗全集(文学标准);
8、《神曲》(安慰用);
9、《荷马史诗》(吹牛用);
10、《一千零一夜》(过夜用)。
Q12:假如未来有一种记忆芯片,能够将书籍植入你的脑袋,你愿意接受吗?如果愿意,你打算接受什么样的书?
蒋浩:坚决不接受,我不希望我现在买的书都成了占据有效空间的垃圾。
Q13:你觉得未来的文学创作会不会被微软小冰那样的机器人取代或部分取代?你会看这些机器人的作品吗?
蒋浩:不会被取代,因为那时对文学的本质和功用在内涵和外延有了新的界定和要求。我不会看机器人写的作品,因为人的作品我都看不完。
Q14:如果有一台机器可以“翻译”或记录你昨晚的梦境,你愿意尝试吗?因为你很可能在梦里正遇见一个奇妙的故事,或一长串漂亮的文字。
蒋浩:不尝试。梦消失就消失吧,真正奇妙的东西往往就是自己记得的,转换成文字自己亲手就可以完成。文学的魅力之一就在于我们的写作即使是使用了电脑也还保留着某种神秘而亲切的手工性质。
Q15:你每年花多少钱买书,多少时间看书,譬如一天平均两小时……
蒋浩:我想花很多钱买尽天下我喜欢的书,即使是不读书的内容,只是看着书脊也是好的。那些看书的时间肯定不止每天两小时。
Q16:你希望从阅读中获得哪些东西,社会生存术?待人处事的智慧?知识上的满足?情感的感知?抑或生死终极问题的解答?
蒋浩:阅读期待每个阶段会不一样,但唯一缺的就是所谓的“社会生存术”。对于我来说,除了这个生存术,其他都是我需要的。
Q17:阅读会为你带来快乐吗?如果有,这种快乐是浅层的还是深层的?
蒋浩:快乐而平静,一种深流的静水。但那种阅读的获救感会培养出某种可怕的对书本的依赖性,这是需要警惕的。
Q18:你会在与友人聊天时互相推荐书目吗?你信赖友人这方面的推荐吗?
蒋浩:看与什么样的友人聊天了。不过,我的朋友们读书比我多,都是他们推荐书给我读。我信赖他们。
Q19:听说,你为乡村孩子买了一些书寄去,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些书?
蒋浩:这事发生在几个月前了,我已经不记得当初的具体到选择每本书的想法。大概有个原则,我比较注意一些能力的开启或培养。比如,一个人原始情感的自我认知和生成,以及为之而体现出的非常行为;我们对自己最近的物理空间的认知能力,语言文字作为一种基础表达能力的优化和实践等等。但归根结底,我认为,想象力才是第一生产力。大概就是这些想法让我给孩子们即兴买了那些书吧。
Q20:如果你想让你的某个友人也来回答上述问题,你想@谁?你最想他来回答哪一个问题?
蒋浩:我想请@姜涛 来回答上面的每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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