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微漾,1988年出生,福建省仙游县龙坂村人,现居福州。软件工程师、原创音乐人,曾获柔刚诗歌奖、中国·天津诗歌奖、张坚诗歌奖,著有诗集《一号楼》《双程票》《扫雪记》。
年微漾的作品在“80后”甚至“90后”诗人的作品当中都具有其独特、鲜明的个人风格,而这种风格最重要的特质之一就是他在诗歌语言中展现了对“积存与变化”两者关系的把握,我不敢说,这种把握已经十分精准,也或许很难或没必要对其设定一个准确度,但这种诗歌特质令他的诗歌脱颖而出。
——哈雷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艾青语),在汉字词典的注解上,多音多义字总被习惯的词义和思维定势,以至于某些词的词性趋于平淡。激活或用活一个词,往往会带来别样的新意,对诗而言,更能凸显语言的张力。年微漾的诗,灵活地运用词来华丽转身,构筑词与词的交错、冲突甚至变性与背叛,产生了新奇的效果。
——正中
黄昏思龙坂村
雨水的拖沓,像一首诗
缓缓流传。李易安手捧碎布
缝出雷同的天空。我看见天的弧线
和被不断压抑的南方
故乡是一个平胸的小女人
她美得矜持,不容易让人看出身孕
在去溪边洗衣的路上
蛙声压倒了稻田,并借此抬高村庄
入冬
嘎达梅林的女人
化成鸿雁,住在江边
江水涨了又消
秋天在一场雪里草草收场
她的男人嘎达梅林
天亮前会吻别儿女
云层如同骏马
一路瘦到南方
冬雨之心
一只黄鹂死在了黄昏,雨水
是它留下的全部遗产
晚些时候,蚂蚁会搬走它的心脏
左心房里的那片落叶,势必惊动安静的广场
你听,哄睡了英雄与白马
广场疲惫不堪
当夜色镀满青铜
我会祈祷开遍油菜花的田野,能与大海接壤
九百里韩江昼夜流淌
九百里韩江昼夜流淌。不可以太急
太急就会骤变成行军,士兵背起了南宋
壮烈地沉入元朝。亦不能太缓
祭文一日未抵,鳄鱼就继续趴在
头盖骨上,啃食艳阳。太清就柔弱无骨
柳枝取代木棉,太浊就穷凶极恶
广济门竹木门上水门下水门,通通形同虚设
祖先的英灵,因为后裔们四处迁徙
要遭受第二次车裂之苦。它应像织布机
舒缓地流,有节奏地流,带着木头的关节
在流,也暗藏金属的质地在流。它不止
流向反叛和抵抗,也流向回归与顺从
它把雨季织成一段一段的江面,把过客
认作满脸泪水的义子。我曾在江边
入住的三个昼夜,令人记忆深刻,令我拒绝
更多的人,把此间当成故乡。我像个囚徒
对它怀有专制的迷恋,我的爱就是破坏
地图上虚无的祖国,道路旁错误的远方
还有瓜架间多余的花海,只留下方言
给故交写信,劝他们回家,在某个雨天
九百里韩江昼夜流淌,水温适中而生计简朴
我住在江边,易生荣归故里的满足
女人忙于生子,男人要去市集,他等待天晴
如同此刻孩子在摇篮里等待一个姓名
在普宁
南嫁的燕子,每经过一片水域
就要换掉一件倒影,整个天地
都是她的裁缝铺。荔枝木落籍他乡
最终穿上一身灰烬,在风中跳皂隶之舞
长者从篝火中,摸出一袭带褶皱的年纪
死后成为山神,城隍庇佑过王师
御赐黄袍加身。他们的父母
久居于乡下,盖着一床比阴天
更粗厚的姓氏,那姓氏就是潮汐
月亮兜售的绸缎,被用于缝制
国家的补丁,不同的故乡骨肉分离
彼时尚在襁褓。洪阳镇的月光
此刻像兴化湾上空的月光的谐音
兴化湾上空的月光,此刻悲悯地
照着那些被掏空了声音的钟
潮安记
江流目送我们回福建:今夜惜别
有属虎的伤感。对岸传来敲锣声
铜的泪腺中,火星早已交给了命硬的人
想起多年前,乱蛾如豆,秋月无垠
庙宇里淫祀的神祇,据说曾有功于社稷
一盏瓷壶,将树叶的姓氏迁入茶杯
主人是一位丧偶的妇女,潮绣美丽
点缀在孙儿的肚兜里
针孔处吐出人生,看不到半点锈迹
茶桌旁,我在翻一本破旧的书
就是不断把书的右边,借给左边
让这片家园,只剩下海水的厚与故土的薄
再见,潮安。妻子把头埋进了
我的臂弯。动车飞过桥梁
整个二月都在发出轻微震颤
雾在林间,甘蔗赴死,前路是一段
甜蜜的旅程。愿亲人如松木蒙受覃恩
落籍灶膛是顺民,置身刻刀下,也有宗教可皈依
在平海
马达声浮于波涛之上,潮汐陈旧
但浪花的雕塑不朽
一种宗教,供养着木麻黄
祖先受过保佑
褪光了鳞片,变成女人
手中的渔具。他们把家安在
狭窄的关系里
渔网的扣易于打理
而男人的喉结,都是死结
难以发出抒情的声音
大海,小如厨房。雷在云端切着蒜薹
雨线辛辣
众生粗砺如孤儿
船只代表逝者,回到餐桌中间
诗脸谱栏目主编: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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