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郭宗忠先生的诗集《隔世故乡》
真正诗歌的萌芽、成型与艺术完整实现,现在来看这个过程及运行轨迹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的,它是人生观、价值观、天赋、经验的积累、情感积累、学识累积等等多种有效元素的化合体。尤其是个性的形成、诗人身份的别样定位确立、情感的主流释放等更是不可轻易为之的,所以说真正的诗人是不可能重复和复制的,是学不来的!这正如我们每一个社会个体,出生成长之后,作为特殊的个性已经形成并单向的独立存在,“禀性难移”的潜在质素与优势最终区分了你我他,真正的诗歌写作也是如此,这是我读了诗人郭宗忠先生的诗集《隔世故乡》后获得的最深刻的美学感觉,闭目游寻,我竟为他诗句的独到感到“眼睛湿润”并且还有一丝血的光芒升腾。
“隔世故乡”,当我在2011年12月19日清晨至中午10点左右,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柯岩同志永在我们心中”的寒冷遗体告别的送葬队伍里遇到郭宗忠先生时,他赠给我这本蓝黑色封面的诗集。一睹诗集名称,当时我的大脑中枢就机械地“格应”了一声,“隔世故乡”,故乡对于我们来说都只是今世的呀?现在读完整本诗集,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遥远的故乡对于二三十年来一直流浪在外的游子“过客”的他来说,的确是“隔世”的,那是空间距离,也是时间距离,更是诗歌美学上血色情感距离导致的对故乡及童年的深度怀恋,对生命形态演变流失无奈的价值判断与失望。全集整整129首主要就是他从离开故乡之后孤独流浪与怀乡两个大维度上的情感记录。甚至定居京都了,这种漂泊流浪身份一直在他的心灵上根深蒂固,即他在诗句中所定位的是“匆匆过客”!并一再表白异地与故乡的不同及情感深层关系,让人一读三叹,肺折肝断。“我走了多少年从家乡到东北/又到今天的京都/大半个中国我游历/却永远是匆匆过客”(见诗集《隔世故乡》94页《我走了多少年》,郭宗忠著,金城出版社2011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作为旅人 我必须远走/远走并不是为了高飞”“打开巴士的挡风玻璃/要忍住怎样的孤独/才不致于留下一行泪水”“雨中的车站。夜来临即是黄昏”,于是在小酒馆“独自酌饮”,“雨,雨。站台上还有一个人/以怎样的眼神独对雨夜/对归来的陌生人永远熟悉”,“谁高居楼上 俯视我/内心火焰的秘密”(引同上29——32页《驿雨》),“这就是我的人生/疲惫被一声声汽笛抛在/列车飞机 轮船长途巴士的/烟尘里 旅途更遥远了”,“不见世外桃源”,“我去的地方那是客居他乡”(引同上33页,《十五个春天》),这些句子可以总体概括了诗人的“匆匆过客”身份,因此只有在故乡他才具有了家人的身份:“我想回到故乡春日的树林/在杨花盛开的季节/放开清脆的喉咙鸣唱”(引同上107页,《去国怀乡》),“只有故乡啊 不变的乡情/系着我万里行舟/只有亲人啊/给我一路平安的祝福”(引同上94页《我走了多少年》)。但是真正回到故乡又如何呢?他猛然发现“世界展开的一瞬/阳光和阴雨都是流亡”(引同上104页,《流亡》),回一次故乡幸福,但他同时要忍受离别的无奈痛苦,“匆匆逗留片刻”“故乡也仅仅成了驿站”“树林 沙滩还有母亲噙着的/眼泪 又成了/我整个旅途/终久又要 跨回的/门槛”,“我不敢挥手 怕 /此刻分手 就是/一生不见”(引同上34——35页,《十五个春天》),这种旅途难耐意识,这种“相见时难别亦难”的心灵折磨太痛苦了,以至于他说:“死亡和生存都不可预期/那一天它自可到来/像千万个黄昏中的一个/它一直坐等在那里”,“如果生命还要再来一次/我说已没有必要/无须再经历那已知的/痛苦和欢乐/无须再经历那依旧/覆水难收却还要覆水的/懊丧悔恨”(引同上90页《我活着,犹如一棵树》),失望啊,还是失望,痛苦啊,还是痛苦!这就是他的诗句不住地让我“眼睛湿润”并血色升腾的最主要的原因,因为我何尝又不是一个游子啊,我们感同身受!更让我们“眼睛湿润”并充满血色的是“假如我还有许多时日/我应当把每一秒当成我的/弥留之期”,因为“我们一直走在/归乡的路上”“年老之时 身外的功名/已荡如浮云”“雁声只是隔在/一晃几十年的童年”“已没有那些大树/槐树 家庙和胡同/那古老的水井/也被破壁残垣虚掩”,欢乐童年的一切都消失了,生命的最终实在的价值只是“惟有梦中醒来的热泪两行”!(引同上86——87页《时日》)面对如此的生命结局,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我们真的无话可说!只剩下两行“热泪”!
为此,我们就明白诗人的故乡为什么是“隔世”的了,为什么他有三四十个篇幅在怀念和迷恋童年了,那光屁股的戏水、挖荠菜的童年!所以他声嘶力竭地呼喊:“还我时光”,还我童年!“如果能够/我就不离开家园/四处奔走 //还我麦穗/如果我还有土地/我会多么幸福/不再忧伤痛苦”(引同上,115页《在山东大地上看见麦子》),所以他说:“我记得它们栖落一夜吃麦苗的地方/仿佛还能找回我的童年”(引同上61页《想听雁叫的鸣叫》)“小荠菜,你要怎样开花/才开出我的童年?/我要跪下来摸摸故乡”(引同上150页《城市里的麦田》)!写至此随着诗人对童年的痛苦呼喊,我的耳边响起了《找童年》的歌子:“白胡子的老爷爷/来到村东小山前,/走一走,他看一看/山前山后都找遍,/我问他找什么?/他说他在找童年,找童年,/童年啊童年,多么让人留恋/童年啊童年再也找不见//白头发的老奶奶/来到村西小河边,/走一走,她看一看,/河东河西都找遍,/我问她找什么?/她说她在找童年,找童年/童年啊童年/多么让人留恋,多么让人留恋/童年啊童年/再也找不见”。我更想起了1971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智利伟大诗人巴勃罗·聂鲁达的诗歌《童年的我啊,你在何方?》,是的,童年啊,你、你们去了何方?如果能找到,我们与诗人郭宗忠先生愿意此刻就回到你们去的地方啊!
郭宗忠先生的情感太脆弱了,太敏感了,与女儿的普通短暂离别他都泪流不止:“我的探亲假已到 有时是与女儿/玩得正欢时,我从门窗的玻璃间/再一次看一眼将要找不到‘爸爸’的/女儿,背上行囊,突然泪如泉涌”(引同上116页,《女儿响亮的哭声》),更何况与故乡、童年的长年离别,可以说整部《隔世故乡》就是泪水集成的,作为明亮晶莹的真实生命声音,它将会永远流传下去,更去不断感动越来越多的世世代代的善良读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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